“去把车开过来。”
　　霓虹闪烁的酒吧里，苏颜溪醉意朦胧的走出来，随手将保时捷的车钥匙丢给了刚叫过来的代驾。
　　代驾小哥穿着冲锋衣，上面贴着反光条。
　　他接过车钥匙后下意识打量了一眼这位女客户，然后连忙压低了鸭舌帽。

　　小哥正要去开车，酒吧里追出来一个人。
　　他梳着中分，穿着西装革履，鼻梁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瞧着很斯文、也很败类。
　　代驾小哥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口罩也往上提了提。
　　“颜溪，老同学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你怎么这么着急走？”
　　西装男试图挽留，伸手去拉苏颜溪的手腕。
　　苏颜溪身体不稳，往后退了几步，精心修饰过的柳叶眉微微皱起。

　　“苏哲，大家我都见过了，聊过了，酒也喝过了，现在我要回去休息，明天公司里还有事。”
　　苏哲很随和的笑了笑，往前又近了一步。
　　“颜溪，你一个女人就该好好享受生活才对，只要你答应跟我交往，以后每个月我都往你公司送一笔大业绩。”
　　苏颜溪再往后退，冷笑道：“苏总什么意思，想包养我吗？”
　　今天，苏颜溪穿了一身黑色的礼裙，虽然不是那种暴露的款式，但修身的设计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
　　再加上她清冷中带着成熟的气质，说上一句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苏哲视线情不自禁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颜溪，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这叫情投意合，自由恋爱。”
　　苏颜溪眼睛里带着醉意，但脑子可不糊涂。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图她什么。
　　“抱歉苏总，我对你没兴趣。”
　　话音一落，她转身就走。
　　苏哲露出愠怒之色，难以维持斯文儒雅的人设，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难道还是因为顾言念？”
　　原本要走的苏颜溪脚步一顿，回身甩了苏哲一记耳光。

　　“不准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台阶下面，顾言念摁着鸭舌帽低下头，心里压力山大。
　　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她还在恨！
　　七年前，顾言念刚刚读大一，那时候他还是身价百亿的富二代。
　　苏颜溪跟她同一届，是电子商务系的系花。

　　虽然她现在变得成熟冷漠，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但当年初入大学校园的她，青涩、甜美、是无数人眼中的白月光。
　　顾言念是个有点不讲理的人，他喜欢的女人，就一定要追到手。
　　他公然在校园里宣布，苏颜溪是他的人，害的她流言蜚语缠身，成了学校里的话题人物。
　　苏颜溪家境不好，半工半读，顾言念就跑到她兼职的地方展开追求。
　　商家不堪其扰，用不了两天就把苏颜溪开除。
　　后来苏颜溪没有办法，找到顾言念恳求他放过她，因为她还要给浑身烧伤，需要植皮的爸爸凑手术费。
　　闻言，顾言念当场就笑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当天晚上，他给了苏颜溪一百万，包养了她。

　　这笔钱看着不少，但还不如他一辆车值钱。
　　他常常对别人吹嘘，说换女人比换车简单。
　　后来，顾言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作孽太多，他大学毕业继承家业的第一个月，公司就遇到重大危机破产。
　　他不告而别，给苏颜溪留下最后一笔钱。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身价百亿的大少爷，而是成了外贸公司的基层员工，负债累累。
　　为了还债，他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还要做代驾赚外快，活成了以前最瞧不上的牛马。

　　“愣着做什么，送我回去。”
　　顾言念回过神来，同样是富二代的苏哲已经不见踪迹。
　　他跟着苏颜溪下到停车场，见到她价值数百万的保时捷。
　　许久未开豪车的顾言念有些激动，正要上车却发现车牌居然是他的生日。
　　1209
　　不会这么巧吧？

　　顾言念浑身不自在。
　　苏颜溪该不会是为了泄愤，把车当成他在开吧？
　　副驾上，苏颜溪揉捏着微微发痛的眉心，心绪不佳的催促他赶紧出发。
　　顾言念正襟危坐，轻轻踩下油门，淡蓝色的保时捷缓缓驶入川流不息的马路。
　　车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不适应。
　　苏颜溪侧目看向代驾小哥，十分满意的评价道：“你很不错。”

　　顾言念如芒在背，难道她认出自己来了？
　　“别的代驾师傅都喜欢没话找话聊天，而且时不时还回头看我。”
　　苏颜溪优雅的靠在背椅上，称赞道：“你很安静，也不乱看，一会给你小费。”
　　顾言念喉咙干涩，他当然不敢乱看。
　　他当年包养苏颜溪，买走了她四年的尊严。
　　要是被认出来，不仅自卑……
　　也担心被她报复。

　　“谢谢。”
　　简单道谢，顾言念继续沉默。
　　但苏颜溪却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熟悉。
　　她眯起修长的眸子，仔细打量着他那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
　　“师傅，这么热的天，你戴着口罩不觉得热吗？”

　　顾言念留意到她探究的目光，连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最近有点感冒，不想传染给别人。”
　　这声音，越听越像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苏颜溪目光颤动，缓缓伸出手。
　　“越是感冒，越是要多呼吸新鲜空气，我帮你摘下来。”
　　顾言念心乱如麻，刹那间分了心。
　　再加上前面的车辆突然原地掉头，吓得他连忙踩了一脚刹车。
　　刹车的惯性让苏颜溪身体失去平衡，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滚烫的呼吸也若有似无。
　　“抱歉，有人突然变道，你没事吧？”
　　顾言念连忙把她扶起来，然后一只手伸进口袋里。

　　苏颜溪意味深长的盯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重新靠在椅背上。
　　她红唇微微上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新月湾的别墅车库。
　　顾言念看着别墅，百感交集。
　　破产之前，这里是他家，现在居然被苏颜溪买下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
　　下了车，顾言念将钥匙交给苏颜溪，但她没有接。
　　“去帮我把门打开，拖鞋拿出来，我脚酸了。”
　　见他面露犹豫，苏颜溪紧接着说道：“有小费。”
　　顾言念顿时来了精神，拿着钥匙开了门。
　　看着房间里的布置，顾言念怔愣住。
　　因为别墅里的一切和当年卖出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变过。
　　如果不是经历过太多，他都以为自己回家了。
　　但他知道，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住在合租房里的小职员而已。
　　心头发紧，他连忙从鞋架上拿了拖鞋，逃离房间。
　　“感谢您的订单，祝您生活愉快。”
　　顾言念按照惯例结束服务，打开后备箱取出自己的小电瓶。
　　但不管他怎么拧动钥匙，电瓶车都不通电。
　　不远处，穿着礼裙，却踩着粉拖鞋的苏颜溪噙着笑看着他。

　　“车坏了吧？”
　　“坏，坏了。”
　　顾言念心情有点烦躁，接单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坏了。
　　他检查了半天，发现电瓶附近的连接线烧断了，不推去修的话指定是动不了。
　　“留个联系方式，先开我的车。”
　　苏颜溪将车钥匙又丢给顾言念，“等你修好了再把车还给我。”
　　顾言念犹豫片刻，缓缓点头。

　　毕竟这里是富人区，找个修电瓶车的，比找嫩模还难。
　　“谢谢。”
　　一波三折，顾言念终于逃离了这个让他难以直面的地方。
　　逃离了那个让他难以面对的女人。

　　车开了很远之后，他松了口气，打算明早上班之前就把车还了。
　　“以后接单得小心点，清月湾的单子再也不接了。”
　　与此同时，别墅门口。
　　苏颜溪将手里的打火机丢进垃圾桶，然后拨通公司法务部的电话。
　　“秦律师，帮我调查一个号码。”
　　清晨，六点整。
　　闹钟在安静的房间里猝然响起，床上沉睡的顾言念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自从开始当打工人以后，他也染上了闹钟恐惧症。
　　关了闹钟，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
　　短信是苏颜溪发来的，交代了还车地点。
　　顾言念的表情变得凝重，因为这条短信有点奇怪。
　　还车地址不是苏颜溪的别墅，而是……他上班的公司附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苏颜溪在附近有合作的企业？
　　那他以后上班也要注意了，万一不小心碰见了……
　　想到这种可能，顾言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起床洗漱，简单吃了早饭他就开车上了高架。
　　他为了送车，特地将闹钟往前调了两个小时，现在顺路的话，他本来可以多睡一会。
　　但是顾言念宁可提前到了四处逛逛，也不想等到八点钟堵在路上。
　　六点半，公司微信群里，部门王主管@所有人，要求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上班，迟到的人会被裁员。
　　用他的话来说，是检查员工服从性。
　　顾言念有点庆幸，要不是因为车的事，他肯定要八点才能看到这条消息，那他被裁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七点整，顾言念到了云腾商业大楼。
　　这栋楼高五十六层，里面入驻了上百家中小型公司。
　　他所在的外贸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时候公司人事还没有来开门，顾言念就靠在电梯旁边给苏颜溪发消息，告诉他车已经停在了商业楼下，钥匙在前台。
　　消息发过去，很快有了回复。
　　两个字：收到。

　　顾言念顿时安心了，这样他就不用再和苏颜溪见面。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再遇见她了。
　　“主管，今天为什么这么早来公司。”
　　“呵呵，昨天晚上咱们公司被人重金收购，在交接公司之前，肯定要裁员一批。”
　　“原来是这样，看来主管你是想裁掉那些喜欢踩点上班的员工？”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部门主管王胖子挺着大肚子走出来，他嗤笑一声说道：“那倒不是，主要是想把顾言念那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裁掉。”
　　“王主管。”
　　跟着王主管一起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事小哥一眼看见顾言念，连忙给王主管滴了个眼色。
　　王主管一歪头，露出活见鬼的表情。
　　“你今天怎来这么早？你不是住在六环外吗？”

　　顾言念两手插兜，阴阳怪气道：“我这种热爱公司，把公司当成家的人，自然要第一时间响应领导号召，不然万一被有心之人裁了怎么办。”
　　王主管耷拉着脸，眼神极为不满。
　　顾言念视线针锋相对，心把他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他不过是当代驾的时候，碰巧接到了王主管的单，因为没给他打折，这死胖子就记上仇了，在公司处处给他使绊子。
　　九点钟，有几个姗姗来迟的员工被领进人事部。

　　再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
　　顾言念见状耸了耸肩，能苟一天是一天吧。
　　“大家听我说。”
　　王胖子进了设计部，吸引所有人注意力之后，板着脸说道：“相信你们也知道了，公司已经被人收购了，为了用一个崭新的面貌迎接新董事长，咱们公司内部要进行优化，将一些迟到早退，工作效率低的员工淘汰。”
　　此话一出，办公室人人自危。

　　在如今这个低就业率的社会里，大家最怕的就是裁员。
　　王胖子扶了扶眼睛，挤出满脸肥油的笑容。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因为我看来看去，只有一个人符合裁员标准。”
　　闻言，顾言念心里一凉。
　　“顾言念。”
　　王胖子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你被裁了。”
　　顾言念只用了三秒钟就接受了，毕竟在这个公司除了受窝囊气，也没什么意思。
　　“可以，但我要n+1补偿。”
　　“不可能。”
　　王胖子将手里的设计方案像是丢废纸一样扔向顾言念，“你写的这些方案屁都不是，没有一个能用的，每个月白拿公司工资，没让你补偿公司就不错了，你还想n+1？”
　　顾言念脸色冷峻。
　　这王胖子欺人太甚了。

　　他的方案不说行业顶尖，但也是很有水平的。
　　毕竟他家以前是上市企业，身为家里独子，他耳濡目染接触过很多东西，眼界和设计理念都比一般员工要强的多。
　　公司用他的方案拿下不少国外客户。
　　怎么到了王胖子嘴里，他的方案就一文不值了！
　　顾言念缓缓起身，松动领结。
　　他一步步走向王主管，捏动骨节道：“我的裁员赔偿，加起来应该也有个几万，这笔钱大概够你在医院躺一个多月了吧。”
　　王胖子闻言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顾言念将西装外套缠在拳头上，对着王胖子腹部重击一拳。
　　王胖子干呕一声，当场跪在地上，像是个煮熟的虾米。
　　顾言念忍了他很久了，现在心里的火气根本厌不住。

　　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他把王胖子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
　　全公司上下一百多员工，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
　　他们看着王胖子挨打，心里老过瘾了。
　　整个公司除了管理层，谁没被他恶心过。
　　“你完了……你完了！”
　　王胖子吐出一口酸水，挣扎着爬起来。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谁在闹事？”
　　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苏颜溪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沉冷，带着审视的意味，举止间流露出女强人才有的压迫感。
　　顾言念如遭雷击，连忙躲在工位后面。
　　她！她怎么来了？
　　“苏总！”
　　王胖子弯腰驼背迎了过去，苦着脸说道：“我是公司主管王德强，本来想趁着您接管公司以前，开除个别能力差的员工，结果他心里不服气，给我打了一顿。”
　　说话间，王胖子刻意展示了受伤的地方，“您看我这，都是为公司受的伤啊。”
　　见到这一幕，公司里的员工心里一阵恶心。
　　这王胖子屁用没有，就会溜须拍马。
　　新来的董事长也被他糊弄住，以后着日子都没盼头了。
　　顾言念现在人已经懵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苏颜溪把公司收购了？
　　她难道也是做外贸的？

　　“是谁打的人？”
　　“是他！”
　　苏颜溪话音一落，王胖子便急不可耐的指正。
　　工位后面，顾言念僵硬的站起身来，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口罩。
　　苏颜溪嘴角忍不住上扬，“你胆子不小。”
　　顾言念目光不自然，缓缓道：“他随意裁员，而且不给赔偿，不打他咽不下这口气。”
　　“苏总，我可没有随便裁员。”

　　王胖子急了，连忙说道：“这小子业务能力不行，设计方案根本不能用，所以我才……”
　　苏颜溪没有搭理他，从顾言念的办公桌上拿起他写的方案看了几眼。
　　“行了，你被裁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闻言，王胖子笑得眼睛眯起来，“听见没有，苏总也让你滚。”
　　顾言念心中叹息，拎着西装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苏颜溪按住他的肩膀。
　　“我说的不是你。”
　　说着，她冷眼看向王胖子，“是你被开除了，现在就离开公司，至于你受的伤，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要是敢报警，我就在行业内拉黑你的简历。”
　　王胖子的表情顿时凝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仅是他，顾言念也愣住了。
　　“苏总……”
　　“再不走我叫安保了。”
　　王胖子气的差点吐血，但又不敢冒着被行业拉黑找不到工作的风险纠缠。
　　最后他只能愤愤瞪了一眼顾言念，捂着后腰一瘸一拐离开了公司。
　　“你，跟我来。”
　　苏颜溪敲了敲顾言念的办公桌，然后径直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顾言念头皮发麻，不知道她找自己做什么。

　　但事已至此，躲肯定躲不了。
　　关上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顾言念看向坐在办公椅上轻轻摇晃的苏颜溪，心里怅然若失。
　　现在他和苏颜溪的关系，就像是当年她和他的关系一样。
　　那个曾经被他包养的姑娘，摇身一变成了他老板。

　　汗流狭背了已经！
　　“董事长，您找我什么事？”
　　苏颜溪妆容精致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身体微微前倾。
　　“应该说又见面了，还是好久不见？”
　　顾言念鬓角渗出些许冷汗，“苏总，原来您已经认出我了，你的保时捷我停在楼下，不知道您拿到钥匙没有。”
　　见他还在装蒜，苏颜溪勾了勾手指。
　　“过来。”
　　顾言念后背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上的衬衫。
　　他不情不愿走到办公桌边，犹豫道：“苏总，我的工作能力一般，稍后应该就要离……”
　　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苏颜溪，忽然揪住他的领结然后用力一拉。
　　四目相对，苏颜溪冷笑连连。
　　“顾言念，你想去哪？”
　　听她直呼自己的名字，顾言念感觉自己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撕碎。
　　她果然认出他来了！
　　顾言念喉咙干涩，心跳加速，胸口沉闷道无法呼吸。
　　苏颜溪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一丝痛苦，犹豫片刻松开了手。
　　“过来，给我揉揉肩。”

　　顾言念精神恍惚，想起了那年暑假，他坐在沙滩椅上，也是这么叫苏颜溪给她捏肩的。
　　这个女人，肯定是在报复他，想将当年受到的委屈悉数奉还。
　　顾言念硬着头皮来到办公椅后面，轻轻给她揉捏肩膀。
　　她体脂控制的很好，肩膀上的肉不多不少，珠圆玉润。

　　苏颜溪露出很享受的表情，闭着眼睛说道：“我主业是做电商的，对外贸接触的少，我看你设计方案写的不错，以后这家公司就交给你打理，赚多是你的，赔钱是我的。”
　　顾言念揉捏动作僵住，脑子嗡嗡作响。
　　她这事什么意思？
　　“苏……苏总，这是不是有点……”
　　“你没法拒绝我。”
　　苏颜溪笑靥如花，像是带刺的红玫瑰，“你在银行还有一百多万的欠款，法院还有待执行的款项，你如果不答应，很多年都别想翻身。”
　　顾言念打量着跟前的女人，沉默良久之后突然笑了。
　　原来她早就把他调查干净了，他蹩脚的伪装在她眼里该是多可笑。
　　鼓足勇气，他对上她的视线问道：
　　“条件呢？苏总不会是来扶贫的吧？”
　　苏颜溪将椅子转过来，两手勾住他的肩膀。
　　“我要包养你。”
　　果然！
　　她果然是报复来了！
　　所有的遮羞布全部被撕碎，顾言念此刻反而失去了先前的惶恐和自卑。
　　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算了，谁让他作孽太多呢？
　　“好，我答应了。”
　　苏颜溪看着他无可奈何表情，笑得很开心。

　　她伸出手指，勾住顾言念的下巴，学着他的口吻问到。
　　“宝贝，你知道被包养都要干什么吗？”
　　顾言念嘴角抽搐，语气慌张道：“你该不会是想在办公室……”
　　“办公室怎么了。”
　　苏颜溪踢开高跟鞋，脚尖划过他的大腿附近，言语诱惑道：
　　“你不是最喜欢在办公室、教室、这种地方了吗？”
　　这女人，现在怎么这么会勾引人了！
　　顾言念面容止水，看似不为所动，实则手已经伸进口袋里压枪。
　　留意到这个小动作，苏颜溪红润的嘴唇上扬。
　　历经四年包养，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懵懂的女孩，自然知道他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怎么，心动了？”
　　她的语气妩媚撩人，像是春天的猫儿。
　　顾言念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办公室的门。
　　咔嚓，房门反锁。
　　随后，他转身扯开衬衫，露出胸口凝实的肌肉。
　　他目光带着一丝邪魅，伸手捧起苏颜溪的脸，低声说道：“那等下你可要小声点，不然你这位董事长在新公司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攻势，换作以前，苏颜溪恐怕已经羞得抬不起头。
　　但此刻，她笑得很开心。
　　“那好啊，我会叫的很大声，反正以后我也怎么来这家公司，到时候被议论是非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说话间，苏颜溪的手指沿着顾言念的脖颈下滑。
　　直接在他胸前的肌肉轻轻搔挠。

　　“你这么要面子的人，能受得了这个。”
　　对视数秒，苏颜溪笑容玩味，好不退避。
　　顾言念撇了撇嘴，重新穿上衬衫。
　　“我已经被你包养了，那还有什么面子？”
　　苏颜溪靠在办公椅上，秋水眼眸眯起，“那你怎么不继续了？”
　　顾言念整理领结，语气平淡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女强人，这种花边新闻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闻言，苏颜溪抱着沉甸甸的胸口笑得花枝招展。
　　“才刚刚被我包养，就知道心疼人了。”
　　顾言念白了她一眼，披上西装外套。
　　“既然你把公司交给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亏钱，至于能赚多少，我没法跟你保证。”
　　苏颜溪笑容收敛，起身绕开办公桌，替顾言念整理歪掉的领结。
　　“这家公司就是给你玩的，不用特别累。”
　　听见她温柔的话语，顾言念喉结发酸。
　　自从破产之后，父母郁郁而终，已经很久没人关系过他了。
　　就在他心里感动的时候，苏颜溪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