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梨涡少年遇见刺青女孩

作者: 青花

  偌大的包间里,安静异常。
  自打青礼踏进这间屋子,原来透过门板传出的人声便戛然而止。围在桌边上的一圈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没人主动跟她招呼,连笑脸都集体收了起来。
  她叼着根棒棒糖,旁若无人地走到一张离门最近的空椅子旁边,将头盔直接放在了桌上,拉开椅子便坐了上去,随即垂眸盯着手机,翻出客人刚发过来的消息开始逐一回复。
  别说这一屋子人,始终都没有跟她搭腔的了,就算是有,也得等她回完了消息再说。
  屏幕对面的,那可都是她的衣食父母。
  虽说她目前做的这个行当,并没有什么淡旺季之说,但严冬刚过,这时候,那些想要在夏天秀花图的潮男潮女们,一个个都难免要蠢蠢欲动一阵子。
  毕竟从约设计到定稿,再到爱图上身完成脱皮显色,着实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青礼接的单大多以设计为主,耗时相对就要久一些,她不想流失掉任何一个找到她的客人,所以这段时间她很忙,是忙到一天两杯黑咖啡,也仍会在吃饭时打盹的程度。

  可即使她对参加这样没有温度的家庭聚会很没兴趣,甚至连来都不想来,但又必须出席。
  谁叫她被折了翅膀,连想逃,都不能够。
  “还是那么没规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来了连人都不会叫。”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女人尖刻强横的声音响起,此时在她左右的几个青年男女,也都对青礼投来鄙夷的目光,还有个别随着讨伐声,用手盖着嘴,跟一旁的人装作窃窃私语的。

  窃归窃,但这喜欢私语的人,又着实是个大嗓门,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清楚地落到了青礼的耳朵里…
  “我听人说,她最近又跟一个开酒吧的老头儿好上了,我一个朋友亲眼看见那男的大半夜从她那出来呢,听说那人还是有老婆的…”
  “这对她来说有什么的,她什么时候闲着了,估计睡过多少男人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话落,又是一阵窃笑声传来。
  垂眸的青礼,手上回复消息的动作只是略顿了顿,很快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眼前的屏幕上。
  类似这样的诋毁,对如今的她来说没什么可在意的,她早就熬过了那段极为内耗的阶段,现在全身就数免疫系统最为发达,任谁也别想轻易伤到她。
  只不过…

  看来是那老头儿又惹了什么事,要不然,这些以前再阴阳怪气也只会在背后偷着说的,这回不仅当着她的面就敢泼脏水,看上去还像是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你怎么想的,还要继续做这个么?”
  又是刚刚的中年女声,难掩鄙夷的声调,刚刚的流言她自然也听到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不过谁都没做任何干预,不仅由着她们去说,还都听得津津有味。
  青礼抬头,一脸漠然地盯着对面强横的女人,没显露出丝毫的怯懦,也没有为了她那明显带有偏见的说法做什么辩驳,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然呢?”
  “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非要去干那不三不四的工作!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在我朋友的印刷厂里做文职,具体的岗位你去了再定,你学历不够,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要懂得珍惜,抓紧时间把你那个店关了去上班,还有,跟谁都不要提起你原来的工作。”
  高高在上的强硬的态度,不容拒绝的口吻,面对青礼,这些年,她始终都是一副施舍的面孔。
  不过…她居然会替自己安排工作?

  印刷厂?还文职?…
  “我的事就不用您费心了,现在我过得挺好的。”
  别说如今的青礼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了,就算是需要,也不会去用这个家里的人,而且那所谓的文职别说还债了,估计就连吃饭都要掂量着过,她还想买房呢。
  “你都多大了还干这个,不想结婚了?!”
  这位气性很大的中年女人终于拍了桌子,朝着不肯听话的她,不管不顾地叫嚣起来。
  青礼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咂了下嘴,直视着她平静地回道:“先不说我对结婚压根儿就不感兴趣…我干这行怎么就不能结婚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干这行在外人眼里,就跟干小姐的是一样的,你怎么就不知道要好?非要去干这些下三滥的勾当!”
  这话青礼不是第一次听了,上一次还是在她刚入行的时候,那时候,这个向来对她毫不关心的女人,也是莫名其妙联系了她,不知是从哪得知她在做学徒,劈头盖脸上来就是一顿数落,而当时还不懂如何反抗的她,直接就被说懵了。

  每天的早起晚睡,除了画图就是练假皮,她连跟朋友约饭的时间都没有,到头来,却成了这女人嘴里的下三滥。
  那通电话,也仅在对她莫名地发泄了一通之后便挂掉了,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也没有提供其他出路,或者是给予更好的建议,就这么的,再也没了动静。
  那时候,刚高中毕业没多久的青礼,因为这来自所谓家人的莫名指控,一度陷在严重的内耗中挣扎了好久,直到这两年才渐渐抽离出来。
  虽然她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的血亲,为什么会没凭没据的就用这样的言语来羞辱自己。

  不过,原因什么的,对她也早就是没所谓的事了。
  而且,即便在这群人面前她依旧是个软柿子,但也不是当初那个事事都只能逆来顺受的小女孩了,想让她一声不吭咽下这顿委屈,也是不可能的事…
  “是外人眼里,还是您眼里?或者是在座的你们眼里?我明白你们从来都没拿我当过一家人,但你们这一桌加起来不到十个人,就想代表所有人,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点儿。”
  话落,青礼起身打算要走。竟然又是这些车轱辘般的废话,再听下去,纯属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曾经,在青礼天生自带的价值观里,血缘就代表着一家人,代表着亲密和信任,代表着无条件的维护。

  可如今刚过23岁生日的她,跟成熟完全不沾边的年纪,却已经学会了去接受各种现实…
  在座的这一家子,没有一个人对她是有真感情的,这是她早就接受了的。
  这时,刚刚当着她面造谣的年轻女人,对着她要离开的身影再次开了口:“你当我们想管你呢,要不是你那个爹到现在也没个正形,整天回去找我们借钱平事儿,我们才懒得管你的事呢,你就乖乖的去上班,过段时间给你安排个相亲赶紧嫁了,我妈都给你打听过了,虽然是个离异的,但胜在条件好哇,孩子大了跟着他妈,也用不上你,得亏人家条件不高,就想找个年轻漂亮的,这人彩礼给的可高了,多少人都惦记着呢,你还不赶紧接着。”

  果然,那老头儿又惹事儿了…
  “想嫁你嫁,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谁再敢借钱给他,那就是你们愿意,跟我说不着,也别想指望我会继续替他还。”
  前些年,她会为自己的赌鬼老爸,在这一家子面前觉得抬不起头,因为那老头儿最终挨家挨户借了个遍,至今还有几笔赌债背在她身上。
  不过,在她两年前独立出来,自己开了工作室的那天,就挨个通知过这一大家子,以后谁再借钱给那老头儿去赌,新增加的债务她一概不负责。
  她宁愿那老头儿被抓,或者干脆被剁根手指长长记性,也比总是这样无边无际的在外面胡来的好。
  赌徒就是个无底洞,别说她的事业才刚起步,就算是能赚回金山银山,早晚也会被他输光了…
  自打生父沉迷于赌博开始,青礼对他的感情就在逐年变淡,在父母离婚后则是彻底对他不抱希望了,因为那人最后要卖了房子去赌,把她们娘俩就这么光溜儿的赶出了家门。
  原本还算维持在小康水平的一个家,瞬间被打到了谷底,就这么散了。
  “嘿!你怎么跟你姐说话呢?没教养的死丫头!”
  年轻女人旁边的男人开了口,这还是青礼第一次跟这位表姐夫打照面。
  之前她这位表姐结婚的时候,都没有亲自通知她。
  还是由坐在正位上,那位所谓的姑姑打电话给她的,当时她正陷在家变的冲击和生活的压力中不知所措,那头的人不仅没有一句关怀的话语,还用了很恶劣的态度,居高临下的问她要不要参加表姐的婚礼。
  青礼当时被吼得全身的神经都绷着,连答复的话都说不出口,对面却是在说完,要是参加,就在一周内通知她安排座位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对于这位曾经对自己还算平和的姑姑,究竟为什么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她始终无从得知,但那时她还是主动联系了表姐,问对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对方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用』,就没了下文。
  所以她没有去参加那场婚礼,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
  也是那时候开始,各种年节的家庭聚会,没有必要她都不会再去参加。
  这样的关系处着很没意思,跟这一家人,除了那份被强加在她身上的债务,早就没了维系的必要。

  而今天,她是被通知说有重要的事,才会来赴约的。
  “我说什么了?她当着我的面就敢造我的谣,我都没吭声,怎么,你们不会以为,我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吧?”
  “谁造谣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朋友说亲眼看见的,你以为不认我们就会相信了?要是你没做,人家又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没做过,别人为什么会这样说。』
  又是这话。
  不知从哪个时代开始,类似这样的质疑声,在某些特定的人群中,从来都可以在没有任何真实凭证的情况下,成为默认的真相。
  即使至今,也会被很多人挂在嘴上进行推崇,甚至信奉为真理。
  青礼不了解惯于讲这话的人到底都抱的什么心思,明明这话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干净清明的眸子,毫不退缩的扫了一圈桌边坐着的人,没人与青礼对视,也没人搭腔,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嘲弄的表情,无所谓她的反应,在心里早就认定了流言的真实性。
  最后,她将目光停留在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脸上,心中难免涌现几分复杂,只觉曾经的情谊似乎就像个笑话,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演了多年的独角戏。
  青礼很明白,在今天这个场合里,一直都只能孤军奋战的她,注定了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就算明知结局已定,也不会任由他们肆意揉搓…
  “这世上不管是造谣的还是传谣的,自然都有他见不得光的理由,但那些理由从来都不可能代替真相。我怎么做人,天知地知,我自己知道就够了,至于其他人喜欢怎么猜,怎么想,那取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些,都跟我没关系。”
  其实,从最初听到她们窃窃私语时,青礼就觉得可笑至极。
  这位表姐的嘴,青礼并不是第一次领教了,过去她在自己面前泼别人脏水的戏码,演了数不清多少回,包括在座的这些人,哪个都没逃过她的那张嘴。

  但好笑的是,如今他们却都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来对付自己…
  而且,私底下风流成性的人,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别人…
  “别狡辩了,青礼,我们提起这件事,是要提醒你学会自爱的,你看看你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这么差,以后要怎么结婚啊?你心理不要总是这么阴暗,好像大家都要害你一样。”她这表姐继续搅着浑水。
  “就是,都被人亲眼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跟那人要是没什么,那男人又怎么会大半夜从你屋里出来?”
  一旁的表妹看着新做的美甲悠悠开口附和,连眼皮都没抬,对青礼的话置若罔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青礼不慌不忙道:“那又怎么了?我打开门做生意,仅仅是看见有人从我店里出来到底能代表什么?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忙的时候,下半夜才收工也是常有的,我倒是不明白,你们仅凭这一点就会往那些肮脏龌龊上想,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没否认确实有她们口中的人存在,凌晨从她店里出来的男人确实是有,甚至不止一人,事实上男女都有。
  她现在每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几乎是在连轴转,但那些都只是去纹身的客人,丁点儿别的关系都没有。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店里的,这样工作时间能相对自由些。
  没办法,店必须开在合适的地方,她的家也早就从市区迁离了,现在要是想回趟那个租来的家,骑快车来回也要两个小时,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连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这些人但凡是对她的生活有过一丝丝的关注,也会了解到这些事。
  只是他们从来不想关心,却又总想要来臆想她的生活。
  至今,她都想不通这些恶意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才说你不要做这个,整天一推杂七杂八的人进进出出的,还搞到那么晚,哪个好女孩会干这种迎来送往的营生?”
  依然没人在乎她的话,青礼这位姑姑继续刻薄着,丝毫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只管输出自我脑中的臆想。

  “迎来送往的营生…这么说,但凡是个做迎宾的,做服务性质工作的女孩,在你们眼里就都不是好女孩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说的是你!”
  青礼的心口被刺了一下,清亮灵动的美眸中有光碎裂…
  对面始终扎在她身上那双浑浊的眸子,此刻分明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阴毒。
  不过,仅顿了几秒钟,她便恢复了平静,面不改色道:“是啊,你们说的是我,所以,是你们非要这样定义我的,不在意事实,不在意我的感受,只是你们希望是这样的,就这样认定了。”
  话落,她冷冷的睨了一圈在座的人,转身就要远离这群从来都只会令她窒息的——家人。
  “你站住!”

  青礼拿着头盔朝外走去,没理会身后的吼声,连头都没回,她将剩下的棒棒糖重新放进嘴里咬了个稀碎,一点儿都不想再去搭理屋里这群奇怪的生物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见敞开的大门口外,站着端菜的服务生。
  年轻的小姑娘看到她时一脸的尴尬,略显局促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刚刚屋内的争吵,青礼抱歉的朝她笑笑,轻声说了句:“进去吧。”随后径直朝电梯间走去。
  初春的夜,晚风依旧刺骨,青礼出了酒店大门,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将外套的拉链提到了顶,没急着走,而是找到了自己的摩托车,靠在车上摸了摸兜…
  没带多余的糖出来…
  没办法,她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有点无奈地看着手里随风明明灭灭的火星,裹着烟叹出一口气来,“还就戒不掉你了…”顿了顿,又寂寥的自言自语道:“算了,不戒了,能时刻陪着我的也只有你了…”话毕,她又吸了一口…
  蓝色的烟嘴,带着淡淡的甜味,给她苦涩的心头略添了一丝安慰,然后她就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地面,任由剩下的烟草一点点被风舔舐,自生自灭…
  也没有刻意去回忆或者伤感什么,面对这些人的态度,青礼早就麻木了,单纯就想短暂的放空一会儿,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在醒着的时候,让脑袋休息过了。
  “借个火?…最好,能再借支烟…”
  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语调轻快,青礼收回跑了神的眸子,凝神看向发声的方向…
  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像是背着什么乐器的高个子男孩,他的头发略长,两侧的发向后推高扎在头顶,手插在兜里,一副悠闲的姿态,朝她所在的方向弯了眼。
  “...”

  青礼没搭腔,先是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对面的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才把打火机压在烟盒上,一起递了过去。
  “谢谢…”
  “不用。”
  周演抽出一支点上,缓缓吐出一口烟来…
  是他没抽过的味道,蛮香,并不似普通女士烟那样没劲,唇间居然还留有一丝甜味…
  他细看了一眼烟盒的样子,又看回到青礼脸上,将烟盒攥进了手里,没立即还回去。
  因为对面女孩的视线,已经飘到了别处。
  周演望着她清澈的眸子直截了当道:“刚刚那伙人是你的家人?”

  想来,外人怕是不会那样去干涉她的私生活。
  “…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青礼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都看见了,也听见了,刚刚我正好路过你们包间门口。”
  周演朝酒店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也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他本来也在里面约了人吃饭的,对方临时有事来不了,便打算回房间去,上了一桌子的菜,他连动都没动。
  结果,沿着走廊还没走到电梯间,就听到了这间房里的热闹,他一向不在意八卦,但今天也不知为了什么,当他瞥见背对着门口的这道曼妙修长的挺拔背影,听着她澄澈的声音不肯示弱的反抗,就不想这么轻易走掉。

  周演一直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峙,又随着她的身影跟了出来。
  青礼低头点烟时的自言自语,让他停了脚步,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她,直到她手里的烟快要灭了才上来搭话。
  再不过来,她怕是就要走了。
  “小屁孩儿,别多管闲事。”
  明知被他听了去,也没有分毫尴尬的念头产生,青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应了他的话,随即从他脸上收回视线,长腿一撩跨上了车,戴上了头盔。
  周演挑了眉头,眼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被头盔挡住,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没去反驳两人看上去并不清晰的年龄差,“那么,小姐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周演不是想管闲事,只是真的很想知道,在国内到底是什么样不入流的职业,才会迎来那样恶毒的质疑。

  他分明听到了她言语里的坦荡,而且他就是觉得,眼前这女孩,根本不可能会去干什么肮脏的勾当。
  “我是个纹身师,只做old school。”
  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的职业后,青礼就准备离开了。
  她从来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职业的想法,她不偷不抢,全屏手艺吃饭,从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Tattoo? Cool!…等等!小姐姐,你先别急着走,能告诉我你店在哪儿么?”
  这职业有什么丢人的,在国外,纹身师可是正经职业,从来都不会受到什么歧视…难不成这边的人,思想还停留在封建社会?
  “你要纹身?”

  青礼停下了已经在拧钥匙的手。
  “啊…嗯,对,我正好想纹身…”
  纹身…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他已经自由了…大概…
  “你扫我吧。”
  听到这话青礼快速摘下手套,掏出手机,没多想,就要加他的好友。“你急么?”

  “啊?”
  周演盯着她递过来的手机,愣了两秒才赶紧扫了码。
  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我是问你着急么?”
  虽然最近没接着什么大单,但这段时间小单不断,还都在等着她出图,这人要是着急,她就得想办法给他加塞儿。
  但凡是找上门的客人,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跑的。
  “不急…怎么,纹身不是去了就能纹么?”
  周演没话找话道,他现在心里有点发虚,纹身这事儿他并不抵触,但对他个人而言,也确实还没有过什么具体的想法。
  “当然不是…你想好做什么图了么?”

  青礼很耐心的了解着他的需求,像他这样没什么具体想法就来咨询的人,从来都不在少数,甚至有很多问了半天最后就没了动静,但即便是这样,她也要尽可能维护好每一个有意向的客人。
  “没有…”
  “目前有什么想法?”
  “还没…”

  “行,我知道了,你可以先想想,也可以上网先搜些图看看,有合适的可以直接发给我,我帮你参谋参谋,要是没有合适的或者想做些特别点儿的东西,就定一定自己的想法,然后通过文字的方式发给我,记得,要想好了再发,到时候我们再沟通细节。我最近很忙,如果你犹犹豫豫的总定不下来,我怕是没时间及时给你回消息。对了,要发文字,这样方便我看,如果看见有合适的素材,也可以存下来一起发给我,等定稿后再具体约时间…我急着回去画图,先走了昂,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VX跟我联系。”

  收好手机,青礼极其熟练地,把每次拉到新客时需要说的话,跟眼前的男孩儿背了一遍之后,连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就拧了车钥匙,往店里去了。
  周演没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道白色的影子,急匆匆的消失在自己眼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掌心里的打火机…
  他连句再见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原来还怕她对自己有警惕心,结果这么轻易就拿到了联系方式不说,看样子还随时都能找上门去…
  也是,她是做生意的…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随后装进口袋,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四少爷,您已经到酒店了么?行李我找人给您放到房间里去了,您看到了么?那边比不得家里的条件,要是缺什么东西,您随时告诉我,我尽快给您安排。”
  周演刚进到酒店房间,就接到了凌伯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客厅里摆着的两个行李箱,直接朝套房里的主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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