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英似乎在等着对她的审判,不管是来自老天爷,还是她的父母,又或者是她的亲哥哥,她早已心如死灰,可能出自于对老天爷,她父母,又或是她哥,她深知自己的罪恶,她不想赎罪,也不想原谅,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28年前。
1983年,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雪像天崩了一般涌向地面,就连老一辈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陈小英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里降生,这样的日子,正如她往后的人生,除了凄冷也再无其他。陈小英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对于边远小县城来说,重男轻女是少不了的,陈小英是意外来到这世上,她的母亲并不想要她,只因为身体不能做小产手术,无可奈何的生下了她,她的生命从一开始便被注定。一周岁的时候正值第二年的寒冬,天上的雪依旧下得很大,只是断断续续,对面的山尖上早已被大雪覆盖,雪已经下了一个星期,南方很多地方本就山多路陡,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陈小英发起了高烧,她的父亲很是焦急,时节正是年下,他们一家都在奶奶的大山老家,大雪早已湮没了去县城的路,家里人只能给她喂水,一直到第三天陈小英高烧已经41度,她的妈妈将她放在屋门口的大雪上,人生很多时刻当真是微妙,一直在屋里发烧的陈小英会哼哼唧唧,被抱到雪面上之后,陈小英竟然还笑呵呵,不久之后高烧就退了,她的母亲当时还附上一句话:就是命贱。
两岁之后的陈小英喜欢跟在爸爸的后面做木工,要说这个家庭中谁最体面,那一定是她的父亲,说起她的父亲自有一番来历,清末时候祖上有过文人志士,后面在国内北伐那么些年头中,祖辈凭借经商做烟草发家,还有专门的学堂给教学,陈小英的曾祖父是光绪年间出生之人,因自幼的环境优越,自有风骨,奈何取得大家闺秀的何氏奶奶不会生育,另取姜氏太太生下了陈小英的爷爷,姜氏原本是乡下一户人家的农女,干农活一把好手,唯独心胸狭隘,就这一份唯独,将陈小英原本祖上的富庶一步步走向衰败,到了她父亲这一辈,早就破败不堪,因为家徒四壁,她的父亲找不到合适的妻子,所以迎娶了她的母亲贾荷花,而她的母亲自小生活在一个酒鬼之家,家中无子,只有她母亲一个独女。她的父母结婚后第一年便生下了她的哥哥,她的哥哥浓眉大眼,有一对大大的耳朵,老人言此种都是好面相,人生还是好微妙,时间对一个人的描画,可以是春风和煦的平静样貌,也可以是面目狰狞的拧巴样,时间怎么描画一个人,还是要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可以是雪中送碳,也可以是锦上添花,也还可以是自私狭隘甚至是极度的为所欲为。小时候的陈小英大眼双眼皮,眼睛里发着透透的光亮,似乎就像那黑夜之中的一丝篝火,她的鼻梁挺挺的像一座小山峰,头发生得乌黑很是发亮,就是这样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在她的母亲眼里永远都没有一句温暖的话,小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小小的脑瓜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因为太穷,所以什么都是先哥哥来,直到成年以后的她才明白,先哥哥来的并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她母亲那一颗被岁月磨得极度偏执的心,与其说是被岁月磨得不像样,还不如说有人自来的丑陋,为什么这世间上会有佛学,哲学,文学这些学科,大抵是为了让人们不断的把这份自来的丑陋一点点化为向往美好,尽管这份美好可能很多人的一生都未必能看到,但是这世间,终究是那一点点的仅有美好,就值得你我不断的想去靠近。可是,陈小英妈妈的世界里,终只有她的哥哥和父亲.
四岁那年,原本是被一个叫二爷的人抱走了的,陈小英半夜趁着二爷睡沉,蹑手蹑脚的爬出了二爷的屋,之后沿着山路跑了四个小时回到了家,进家门时候是早上5点,她的父亲坐在破旧房子的木门边上抽着烟,眼见着陈小英站在自己跟前,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嘴里碎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两支烟的功夫,父亲才缓过神来问道陈小英怎么会记得路,陈小英说她也不知道,跑回来的路上有几个岔路口,仿佛都能听见旁边有人给她说走向哪个路口。那一年的陈小英才四岁,原本可能是另外一种命运的她,找回了原本自己的命运。这世间有多少人希望改变命运,又有多少人在不断的挣扎着命运,比如陈小英的哥哥。
哥哥上六年级的时候,陈小英正读一年级,她的哥哥已经会谈情说爱了,一个12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情爱呢,毕竟情爱是这世界上最迷人也是最无道理逻辑可言的,她哥哥喜欢的女同学是外县转过来的,长得很似俊俏机灵,陈小虎每天上学的第一件事都是拿着妈妈给煮的鸡蛋屁颠屁颠的跟在乌诗诗的后面,说来也很怪,乌诗诗不喜欢陈小虎,却很喜欢她的妹妹,她的爸爸是个做官的,会经常给她带个笔记本,或者别地的一些特殊小玩意,乌诗诗都很愿意给陈小英,放学时候愿意把陈小英送回家,也愿意辅导陈小英的作业,这让陈小英的妈妈内心都渴望,要是陈小英是个男孩就好了,陈小英妈妈的价值观里,女孩终究是外人,不希望在她身上过多投入,甚至连基本的投入也勉勉强强,但是乌诗诗对陈小英的情感,想必是二人与生俱来的机缘,这份情感陪伴了陈小英整个童年,把她那空乏的亲人之情填充得流光溢彩。这种茫茫人海中的眼缘投趣,可能够得着,也可能是擦肩而过,就如若干年后,陈小英那段望而未归的初恋,以及那段情人世界的暗黑不光。
和平县的夏天总是比冬天漫长,那个年代虽然夏天容易过活一些,但陈小英就是喜欢寒冬腊月,因为只有寒冬腊月之季,她的母亲才会给她添置一两件新衣裳,也正是添置了新衣裳之后,母亲每天都会叮嘱她要保护好衣服,这是一年之中陈小英能得到母亲多言多语的日子。但是1994年的夏天,陈小英感觉出来了母亲不一样的变化,时下小英正读小学二年级,隔三岔五有诗诗姐给她送来好东西,而她那自出生就被偏爱的哥哥硬是得不到乌诗诗一个正眼,这让陈小虎百般讨好自己的妹妹,但是小英心里明白,她的哥哥怎么能配得上乌诗诗呢,连同她得母亲都对她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时隔多年已成年的陈小英才回味过来,那是她母亲对她的盘算,这份盘算里面溢满了黑恶金钱的味道。时下至1997年的时候,陈小英已经12岁了,那一年是一个格外喜庆的年,因为香港回归,电视上以及学校天天都有广播,但是这一年,陈小英并不快乐,因为乌诗诗离开了和平县,因其乌父的工作调动去了向文市,临别之际,乌诗诗给陈小英留了一条他父亲去北京出差带回来的高级围巾,上面还绣了诗诗姐三个字。
“诗诗姐,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我们会不会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小英,你一定要拼命读书,你只有拼了命的读书才能远离你的家庭,也才能改变你自己,我马上就要高三了,我爸准备让我出国留学,说是去英国,至于以后能不能再见面,我也不知道,希望你用尽全身的力量读书。”
“好,我一定听你的话,那你出国前我能再见你一面吗,我想去送送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向文市,我妈一直希望我哥能追到你,我知道我哥配不上你,我爸就说了这人和人的姻缘是天注定的,这份天注定里面有自己的努力,也有外力,更多的是机缘。我不是太能听懂这话,但是我知道你的世界里,不会有我哥那样的人。”
乌诗诗捂嘴笑:“你这年纪还知道你哥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不喜欢你哥是有原因的,以后有机会再仔细告诉你。”
陈小英的眼睛里浸着泪,看着乌诗诗离开背影的逐渐淡化,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乌诗诗在她生命中对于她,有着超越亲人般的怜惜。而那条围巾在陈小英之后的岁月里,就像默默流淌的光,洒满了恩情。
时光飞梭之快,很多时候人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这世间做什么,有的人一生都是恍惚的来恍惚的离开,陈小英的爸爸在她初三那年因为电锯切大树时,电路事故而丧生,自出生时已是家道中落,生长时又是那般的家庭环境,饭都吃不饱,自己爸爸的离开,让陈晓英自此以后蜷缩起来,甚至长出了刺,毕竟那时的她也不过才16岁,一个正值花季的姑娘,看到家中唯一疼爱自己的父亲没了,想必内心全是空洞和无尽的恐惧。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陈小英听进去了乌诗诗对她说的话,成绩非常好,再加上出落得很大方,原本要上高中的她去读了师范学校,她的妈妈实在不愿意,也无能为力再供她上高中了。
“小英,你去师范读书以后妈就出门打工了,你放假也不用回家,你高哥每个月会送些吃的和钱给你,等你上完学你就和他去台湾,那里的日子好。”
陈小英母亲口中的高哥是台湾人,因为和平县有煤矿,每年都会有外商老板来挖掘和投资,这个高哥是高胜雄的儿子,而高胜雄是当年在和平县挖矿响当当的大老板。高齐欢是在陈小英放学的路上发现了她,初三的陈小英已是亭亭玉立非常标致,鹅蛋脸,大眼双眼皮,略带柳叶眉,高挺的鼻梁。要说陈家两兄妹,长相都非常好,她的哥哥陈小虎浓眉大眼圆脸略长,也是高挺的鼻梁,这几样好基因都是源自于他们的父亲,毕竟陈父的家跟祖上摆在那里。但是兄妹俩身高都不高。
直到陈小英参加了工作之后,她才知道当年她妈是拿了高家的钱,拿万恶的钱在市里给陈小虎买了房。陈小虎就因为这件事很多年之中一直觉得亏欠自己的妹妹,但是那种亏欠都只是在一瞬间,一瞬间又能有多长呢。
“妈,我想读完师范在进修文凭,我不想当老师。”
“等你读完再说,到时候你要干什么你就问你高哥。”
“为什么都要问高哥呢,他又不是我哥,上次爸爸过世他来家里我就觉得好奇怪,我就再路上见过他两次,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家住哪里。”
陈小英的16岁时是如此干净透彻,她的世界里全是对外面的憧憬,还有对乌诗诗的想念,她一直记得乌诗诗给她说的:要拼命读书。
陈小英问母亲的问题,贾荷花默不作声。
九月的开学,时值夏季的最炎热,宿舍里另外三个女孩分别是:姜妮,范雨,肖英爱。这三个女孩之中,有一个是将陈小英拉下地狱之人,读书时的友谊也不一定纯粹,还要取决于进入这世间时怎么融入,又或者说时融入这世间以后自己要怎么活,这份怎么活就能决定你怎么看待读书之时的友谊,友谊二字很多时候绵延万里,有的时候也可以是无声无息的硝烟。
第一次聚餐时:
“陈小英,咱周末去小风岛玩,去那里看日出,我听别的班说那里有情有爱,还有有诗歌画卷”
姜妮话音未落,肖英爱说道:
“昨天我看门口有一个男的,不像我们这里的本地人,一直站门口向我们宿舍一直看,是看谁的呀?”
陈小英低头不语,只是把筷子上夹着的土豆片放回了碗中,姜妮和肖英爱相互对视好像明白了什么,范雨就一直追着问:
“哪个男的这么痴情都追到学校来了,看着还挺有钱的”
被姜妮斜愣了一下眼睛。
“你斜着眼看我干嘛,反正那个男的也不是来追我的,我们几个肯定是陈小英”范雨说姜妮见状迅速捂住了范雨的嘴。
这大家第一次互相的熟识,只因一个男的,弄得磕磕巴巴。
吃完饭散了以后,回到宿舍的陈小英呆呆的看着窗外,已是秋季,秋风把落叶扫得四处奔逃,昏暗的黑夜就要慢慢袭来,阵阵凉风吹得陈小英连打了几个激灵,四下扫视了一圈的她发现高齐欢站在学校门口外的大树下,两个人眼神相对的那一刻,空气凝结一般,陈小英尴尬无比,高齐欢看到小英已经知道自己站在了门口,硬生生的给门卫工作人员说成是小英的哥哥,要进入学校。不一会功夫,他已经站在小英宿舍楼下,只是这个男人并不是张扬的男人,此时已三十四岁的他,已过了张扬之际。
“英妮,英妮,英妮”
高齐欢接连呼唤了三遍陈小英,英妮是他对小英的小称,第一次见到陈小英之后并知晓小英名字时,他就这么一直喊她英妮,大抵这个男人是真实的爱着陈小英,只是原本他那台湾的家中已有一个10岁的儿子。 陈小英背过头,只由着他喊,范雨赶紧替她回应着:
“小英这就下来”
陈小英一时语塞,肖英爱打趣说:
“看不出来啊,小英你是不多言不多语的,都能给这大帅哥魂弄丢了”
姜妮说:
“你懂什么呀,陈小英身上有一股特别清冷的气质,我要是男人我也想要钻进她的大脑和心脏去一探究竟”
终究这世间很多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又有谁知道陈小英心里的孤苦无助呢,此时陈小英最思念的是她的爸爸和乌诗诗,只是乌诗诗已去国外几年,期间一直断掉联络,小英心里想着估计她的诗诗姐早已把她遗忘,毕竟自己活在人间犹如多余一般。 陈小英无可奈何的下了楼,高齐欢高兴得眼睛笑眯了一条缝,这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就是很喜欢小英,他喜欢陈小英的声音,喜欢她的头发,喜欢她的手指,甚至连小英有几套衣服什么颜色,这个男人都能记住。
“这是你喜欢的葡萄,还有两个发箍,一个蝴蝶结的一个水晶的,裙子是粉色的,有一双软底的小皮鞋,我托人从台湾带过来的”
“我只要葡萄,别的你带走。”
“这都是女孩子的东西,我带走给谁啊”
“你愿意给谁都行”
陈小英没好气的回着。
“不要给我,那个粉色裙子我喜欢,鞋子给姜妮呗,正好她缺一双皮鞋,发箍给肖英爱,她那么臭美”
高齐欢礼貌的冲她们三位笑了笑:
“我只愿意给小英”
陈小英的心里仿佛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暖意,就把东西给接住了说了声谢谢。
“我下星期不能来看你,我得回台湾十天,你照顾好自己,你学校门口叫三味小馆的,我已经给过钱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去吃,我还交代过他家你去吃饭时候少放盐和油”
“学校食堂有吃的,我平时吃得少不用出去吃,你不用来看我,我也不想你来看我”
陈小英说完就转身上楼。 高齐欢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三步两回头的看了看陈小英,小英回到宿舍以后,那三个室友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袋子里的神奇之物,那时候能有红红的小皮鞋和粉色的裙子,还有那镶着水晶的发箍,在一个县份上的确是稀罕物,范雨赶紧拿起红裙子,突然从裙子里掉出来钱散落在地上,肖英爱迅速捡起来一数,竟有三千块,眼神马上变成了惊恐,肖英爱是这四个女孩子中比较大的一个,读书读得晚,心智自然比另外几个成熟些,当她看到这么多钱的钱的时候,就已经明显意识到刚刚那个男人的不一般,高齐欢因为保养得很好,外型也不错,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而已,大家都以为是陈小英家里的哪个大哥哥,但是当那些钱散落一地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就是肖英爱,她把钱整理完放回了袋子里,范雨和姜妮都看懵了,她俩打小到现在第一次见那么多钱,嘴都关不上的就追问小英那个男人是谁,怎么给她那么多钱,说那个小红皮鞋连市里都不会有卖的,陈小英默不作声的把东西就放在了床上,沉思了半刻以后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就别问了”。 说完小英就换上了跑步的衣服下了楼,陈小英自上初中以后只要心里犯堵的时候就会去跑步,今天的她不知道要怎么给宿舍几个女孩说高齐欢,她实际上也不想说,但是心里却是明镜一样,她知道肖英爱肯定是察觉出了什么,因为同来上学的第一天,肖英爱就发现了陈小英和人说话时候眼睛会躲闪,当时的肖英爱就说了以后她要有什么不高兴或者不好对外说的,都可以同她讲。 说起这个肖英爱,也是离奇得很,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她爸妈因为一直很想要生个男孩,生了她两个姐姐以后,她爸下了狠劲说要生五个孩子,如果五个以后没有男孩也就认命了,话说回来也怪勒,她两个姐姐以后有两个男孩的,都没保住,直到第五个是肖英爱,然后活了,她爸说的认命吧,所以肖英爱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当成男孩养,她家是传良县的养鸡专业大户,她爸爸胆子大心眼细,所以家禽养得特别好,肖英爱的确像男孩子,大大咧咧,但是其实心眼细着呢,本来她得名字叫肖响弟的,后面快上学时候她说那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就给自己取了一个英爱的名字,还说人应该要多学英雄,要会爱爸爸和妈妈,所以叫肖英爱了。多年以后肖英爱回头看她企业的时候,她何尝不像是一个孤寂的英雄呢。
半刻的功夫,陈小英回头看,肖英爱已经坐在跑道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她了,远处落日的微微红光打在陈小英的背影上,肖英爱突然觉得她像一只往远处飞行的鸟,不知飞向哪里,就那么一直的飞着,落日的红光正一点一点的昏暗下来,陈小英看向远处的开始暗沉的微光,心里在忐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肖英爱讲述这个她不愿意开启的家庭过往。 肖英爱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陈小英连跑了操场10圈,夕阳已经完全被黑夜淹没,小英最后两圈慢下了脚步,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跳,也可能是在酝酿怎么和英爱坦诚。
“英爱,你会喝酒吗?”
“酒谁还不会喝,一个劲往下吞不就行了,反正最后都是醉”
两个对视笑起了哈哈,也是这个哈哈让陈小英很戒备的心得以松懈了一些,此后读书的美妙年华里,是这位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心细腻的英爱陪她度过,也算是青春年华中对她来说最暖的阳光。
她俩三步就两步的漫游到了学校门口的那个小饭馆,小英的确是想请英爱好好吃一回饭,英爱是能缩能伸的女孩子,适应环境能力极强,观察能力还特别敏锐,唯一迟钝的就是男女之事,真是似傻非傻。这俩人走到了三味小馆,点了一盘青椒炒土豆丝,一个回锅肉,给肖英爱高兴得,因为她最喜欢的就是回锅肉,学校食堂基本也没有这个菜,就是好不容易有一回去晚了也没有,还真是一个看见五花肉就欢实的女子。也就一会儿功夫,两个菜就上好了,这两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就是等着谁开口说喝酒的,英爱硬是没憋住,说的:
“真是内秀不过你,给我等得急死,我想赶紧把那回锅肉就着酒下肚勒”
俩人又哈哈大笑,点了两个啤酒,陈小英再此之前是没有喝过酒的,对酒的印象是父亲还在世时,干活很累了吃饭间就两口,可是今天的她想一口就把眼前的啤酒咽下,肖英爱在家和她爸爸妈妈道别来学校那晚,就和她爸爸第一次尝了洋荤,喝了二两白酒,后面她性情大开给她爸直接整醉,她的老父亲实属相当稀罕这个闺女了,要说这人就是命,尤其一家人都是你牵扯着我,我牵扯着你,她爸妈那么想要一个男孩,到了肖英爱这里就认命了,认命二字确实说不清道不明。 酒是倒上了,两个姑娘也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在外面有这样的场合,那天的三味食馆也真就没别人,静悄悄,老板大哥的前台音响还播放着萨克斯曲,真是不到时候不张嘴啊,正好一首老曲子“回家”响起来,陈小英那像焊住了铁水的嘴终于开口了。
“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以后还会来,他是来追我的,不是我什么哥哥”
“早就猜到了,听他的口音不像是我们内地人,我看电视上有些人说话就那个强调”
“他是台湾人,我还在老家上学时候他在路上见到我,后面我父亲去世时候他还来过家里,不知道和我妈都说了些什么”
小英端起酒杯中的酒一跃而下。
“我从小就能感觉到我妈不喜欢我,甚至很讨厌我,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多余,我爸爸离开那会,我有想过也一起走的,然后有一天我梦见诗诗姐,诗诗姐一直冲我笑,她抚摸着我的头发,帮我擦掉划过脸上的眼泪,也没有说话,后面我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想过死的事”
“诗诗姐是谁,怎么没见她来看你呢,我看你开学第一天就自己拿个小包背着褥子就来了,身边也没个人”
“乌诗诗以前是我哥哥的同学,不知道怎么说,诗诗姐对我特别好,像妈妈像姐姐,只是她已经去国外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个国家,一直都没有联系”
“你妈不待见你可能就是重男轻女吧,咱们这种小地方就是喜欢儿子,可是我一直都认为的是这世间没有女人,儿子从哪里来呢,我就我是老幺,我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没有留住,到我的时候我爸妈就投降了,说是命,我觉得也不是命,可能真就是我得来一回”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英爱说的这世间没有女人何来的儿子呢,所以这人就不能一直自我钻尖,有时候旁人说的话叫说者无意,听者就留心,只是小英对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就如同那陈年老疾一般了,就是想得开也只是一瞬间,毕竟她也才是个16岁的孩子,还是正当头的花季少女。 英爱看着小英若有所思的看着盘子里的土豆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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