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者的亲身经历

作者: 宋一尺

  我以前是个盗墓贼。
  现在从良了。
  我不干盗墓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赚够了钱,打算好好享受生活。
  二是现代科技太发达,金融监管很严格,这给我们盗墓行销赃,造成了很大的风险。

  世界抛弃盗墓贼的时候,都没跟我们打声招呼。
  真惨。
  盗墓这行虽然不行了,但也曾经辉煌过。
  所以我想写点儿什么,来祭奠这个即将没落的行业,也祭奠我惊心动魄的二十年。
  为了避免个人身份信息泄露,惹上麻烦,文中的一些地名或者敏 感 事件,我都会做删改处理,希望大家体谅。
  我姓牧,叫牧旷野。
  牧是个小姓,我们牧家村人口不多,据说古时候,是专门给一个侯爷放牧的家奴。
  王朝更迭,荣华不再,那侯爷早化为黄土,放牧的家奴们,却在这里生根落户,一代代繁衍了下来。

  牧家村地理位置偏远,被群山怀抱,经济上虽然一直都不富裕,但靠山吃山,村外又有一条大河,因此村里人只是穷了点,却没怎么挨过饿。
  我出生没多久,爹妈就去世了。
  村里人说,是我的八字冲,会克死身边亲近的人,所以都告诫自家孩子,要少与我打交道。
  因此,从小我就总是被孤立和欺负,时间久了,我反而变得叛逆,干脆破罐子破摔,开始主动欺负其他同龄人。
  如此一来,他们反而怕了,再也不敢欺负我,我也逐渐成了村里有名的混小子。
  我们村外那条大河,叫黑水河,河道最宽处有200多米,是这片群山中的生命河。
  传言,黑水河中住着一条成了精怪的大蛇,我父母的死,或许就和那条大蛇有关。
  那天,我父母一大早外出办事,傍晚才返家。
  回程时,正赶上狂风暴雨,200多米宽的河面上翻腾着水浪,河边载客的渡船,因为大雨已经停泊了,岸边只有村民倒扣在沙滩上的细窄渔船。
  为了渡河回家,他们只能将渔船推 进河里,自己划船渡河。
  在水边长大的人,游泳、划船、打渔,这些技能打小就会,因此我父母撑着渔船,在风雨中渡河,也并不觉得害怕。
  据当时目击全程的王二叔说,我父母还边划船,边说笑呢。

  谁知,船到河心,河水却突然暴涨了五六米高,像是开闸泄洪了一般。
  那艘细窄轻巧的渔船,如同一块单薄的木板,直接被抛飞起来,我父母也就此落水,跌入滚滚浪涛之中,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当时王二叔看见,在船被抛飞时,那黄浪浑浊的河水中,赫然翻滚着一条粗壮的、巨 大的黑蟒!
  老人们说,那是一条躲在大河中修炼的巨蟒,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了。
  它想要化为蛟龙,却修行不利,始终不得其法,所以脾气很暴躁,每隔十多年,就要大发雷霆,兴风作浪,弄得暴雨倾盆,洪水泛滥。
  我以前被村里的同龄人欺负,都是因为家中没有父母靠山,每每委屈之时,我就想找那大蛇报仇。
  有时候夏天去河里游泳,我腰上别着锋利的镰刀,故意在水里‘扎猛子’,使劲儿往河底沉,试图能找到大蛇的踪影,然后将镰刀扎进它的七寸里。
  再长大一点儿,没人能欺负我了,但我也意识到,所谓的大蛇,可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在乡下,这类怪力乱神,山精鬼怪的故事太多了。
  至于王二叔所看到的黑色巨蛇,大概率是发大水时,从上游或者河底带起来的古树浮木吧。
  父母早逝,家道艰难,我呢,性情冲 动,脾气暴躁,又不怎么学好,因此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初中毕业后,我没考上高中,就去了镇外的采石场干活。
  事实上,我就算能考上高中,家里也实在是没钱读了。
  那会儿,家里穷或者不读书的孩子,一般十五六岁,就跟着老乡去大城市打工了。
  我也想去大城市打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又不忍心留下爷爷一个孤老头在家,便一直留在了采石场,一干就是四年,日常生活劳累而枯燥。

  一天中午,采石场东边的新区炸山。
  伴随着丨炸丨药爆破的轰鸣声,一泡黑水忽然从爆炸口涌了出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们一帮工人围过去看稀奇,发现丨炸丨药居然在山腰间炸出了一个洞,差不多一人高,里头黑乎乎的,还有发臭的积水从里面流出来,带着一股辣眼睛的黑风。
  大家伙儿围在洞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黑暗的洞口,像一张怪物 硕 大 的嘴,手电筒打进去,看不到头,谁也说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我是村镇上出了名的混不吝,胆子大,脾气爆,因此许多人都看我不顺眼。
  此时,便有个绰号叫‘四眼’的工人起哄,让我进去探一探,看是个什么情况,好报告给采石场的管事。
  四眼全名叫朱含山,年龄跟我差不多,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与采石场格格不入。
  他摘了眼镜,就是个睁眼瞎,五米之内,六亲不认;十米之内,男女不分,看人时显得一脸呆样。
  听说他家以前在县城里,他爹应该是县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但犯了纪律,出了事,也不知是qiang毙了还是坐牢了,总之彻底落魄了。
  四眼自己也只能中途退学,回到乡下外公家生活,进而来到采石场,和我们这群穷苦出身的人一起干活,因为与我们格格不入的原因,没少受工人们的打趣和调笑。

  这小子是个典型的书呆 子,平日里见了我,都是缩着脖子绕路走的,今天居然敢起哄了?
  看样子是前几天,被我藏了眼镜捉弄之仇,他还没忘呢。
  眼前的山洞湿溜溜的,又有腥臭气涌出来,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善地。
  但我架不住心中的好奇,以及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就着四眼的起哄,顺势便同意了。

  工人们给我拿来手电筒,又递了把凿石头用的铁钎子给我防身。
  准备进洞时,我一把将‘四眼’从人群中拽出来,故意冲他狞笑:“朱瞎 子,跟我走一趟吧,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
  接着不由分说,强行拽着他一起进洞。
  洞中的地面上,全是被黑水泡烂的泥土,踩上去脚就往下陷,走起路来吧唧作响,恶臭难闻,相当恶心。
  打着手电,往里进了四五米左右,前方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些方方正正的石板。
  石板一看是人工雕砌的,上面还刻的不知名的纹样。

  奇了怪了……
  山体内部,怎么会有一条铺了地板的路?
  这是个什么地方?
  它又通向哪儿?
  就在我啧啧称奇,惊疑不定时,四眼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的说道:“我以前看过的一本考古书籍里,就有这类的地砖图片。这好像是墓砖,铺在墓道 上的,咱们别是炸开了一座古墓吧?”
  什么是墓?

  普通人死了,装棺材里,挖个坑 埋 进 去,这叫坟。
  我以后死了,就是这个待遇。
  而古代有权有势的人死了,要挖个更大、更深的坑,还要把里面修建的无比坚固,富丽堂皇,并且放上陪葬品,比方说什么金银玉器、米粮牛马之类的,这叫墓。
  我就算下辈子死了,也没这个待遇。

  我看向四眼,道:“你确定?你看的书靠谱吗,没忽悠我吧?”
  四眼神情看起来挺难过的,推了推眼镜,道;“以前我家旁边,就是一家书店,我经常去书店看书……那儿什么类型的书都有,我……”
  我赶紧挥手打断他:“得得得,别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着说着还要哭了,我最讨厌娘娘腔,闭嘴!”
  我知道,四眼是想起以前的家了。
  想想也是唏嘘,城里长大的孩子,而且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少爷,有一天居然会落到这个地步,人生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看着眼前铺了地砖,雕着不知名纹样的通道,我心中转过几道弯,便升起个歪主意。
  前两年,我们隔壁村有个老乡,从外面打工回来,那派头……穿着皮鞋,梳着油头,身穿‘的确良’的衬衫,裤子上没有一个补丁,一副在外挣了大钱的架势。
  结果没多久,他就被丨警丨察给抓了。
  这在信息闭塞的乡下,绝对是个大新闻,各种传言不禁而走。
  其中最靠谱的一个传言,说的是那位老乡回村后,偷偷摸摸去搞‘头油’,让人发现给举报了。
  什么是头油?

  我们这里去世的人下葬后,会在坟头放一个碗,那个碗,往往是当时家中最好的碗。
  这个碗就叫‘头油碗’。
  以后逢忌日年节上坟,就要在这个碗里放一点香油,点燃后,这油灯能通地府幽冥,是活人与死人之间联系的桥梁。
  碗,是吃饭的家伙,有碗就代表有饭吃。
  如果碗里加了油,点燃了灯,就说明这家的人有饭吃,后代都还活着。

  如果碗里加了油,灯却点不燃,说明这家的人,不用吃饭了。
  什么样的人才不吃饭?
  死人呗!
  因此,上坟的时候,祖宗坟上的‘头油’如果点不燃,属于不祥之兆,说明这家即将有人,要丢掉阳间的饭碗,去阴间报道了。
  我们这里的老坟地,堆堆叠叠好几百年了,有些头油碗还是清早期的物件,几百年下来,绝对是古物了。
  而且这东西,是不会有人去动的。
  如果路过别人家坟头,发现人家的头油碗被风吹倒了,还会帮忙摆正扶一把,属于做好事,积阴德的行为。
  而那位老乡,在外头打工,见了些世面,胆子肥了,也不信祖宗鬼神,就走起了歪门邪道。
  他说是提前回乡过年,实际上却是在夜深人静时,去老坟地里偷‘头油碗’。
  据说挖出了好几个有两三百年历史的头油碗,拿去大城市的古玩市场卖,一只碗可以抵我一年的工钱。

  我当时听完,真是震惊了:知道古董值钱,但我没想到,连坟上的头油碗都值钱。
  合着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时间够久,它就值钱呗?
  我家那只传了一百多年,送走过五代人的夜壶,不知道值不值钱。
  想起那老乡的事,我心里有些痒痒的,心想;普通人家的头油碗,都能抵我一年工资,眼前这如果是个古墓,那埋的肯定是古代有钱有势的人,里面的宝贝,比头油碗可值钱多了。
  如果我摸进去,捡两样小的物件,藏在裤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头进城卖了,说不准就发财了!
  爷爷前些年得了肺病,乡下土郎中开的方子,只能缓解,一直治不好,去年冬天过后,病情越发严重了。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求他长命百岁,至少别这么早离我而去。
  如果能发一笔大财,我就可以带他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据说许多乡下看不好的病,去城里的大医院,都能救回来。
  想到此处,我心一横,有了主意,当即便持着手电和钎子,威胁四眼:“不管是不是古墓,咱们既然进来了,就得查看个清楚,你要是敢打退堂鼓,我就把你揍的脑袋开花,把你眼镜儿扔进茅坑里!”
  四眼离了眼镜就是个睁眼瞎,因此最宝贝那玩意儿,听说我要把眼镜扔茅坑,只能含怒带忍的继续往前走。
  这会儿我可不敢放他回去,免得他出去通风报信,到时我就不好偷古董了。
  不知道是不是古墓常年不通风的原因,这里的气流很辣眼。

  我知道这儿的空气质量可能有问题,但为了能赚这笔横财给爷爷治病,也只能豁出去了。
  至于偷坟挖墓损阴德、遭报应之类的鬼话,去他娘的,谁信谁傻。
  这条铺设了石板砖的通道,宽约两米,高却只有一点五米左右,人不得不弯着腰往里进。
  “哒、哒——哒——”
  墓道里回荡着我俩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在这种阴暗、狭窄又封闭的环境里 ,听着怪渗人的。
  四眼怂的不行,缩头缩脑,一会儿怕空气有毒,一会儿怕闹鬼,嘴里求神拜佛的直嘀咕:“这别真是个古墓吧?老天爷啊,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是被强迫的,我是个好人,冤有头债有主……”
  这憨货……
  在他一路的念叨间,我们走到了墓道的尽头处。
  尽头处,赫然是一扇黑色的拱形石门。
  石门紧闭着,像是从未被打开过,但诡异的是,这门的右下方,居然有个洞!
  那洞的大小,也就比狗洞大一些,周围还有碎石和积土,像是被人给凿开的。
  石门下怎么会有一个洞?
  难道,之前有人来过?
  我原地观察片刻,随即一言不发,走上前试着推了推石门。
  石门纹丝不动。
  微微一顿,我决定钻洞。
  管它这洞是怎么来的,先进去确认一下情况再说。
  然而,当我打着手电筒,爬在地上准备钻洞时,一抬眼,却看见洞口那头,赫然有一张人脸!
  一张黑乎乎、干瘪而油亮的人脸。

  那明显是个风干的死人,头抵在洞口处,似乎是打算往外爬,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爬出来就死了。
  它脸上只剩下一层黑色的皮,上面油亮亮的东西,应该是人体风干过程中溢出的油脂,也就是尸油。
  此时,那布满尸油的脸上,两个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如同两个黑洞般,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吓的几乎灵魂出窍,浑身汗毛瞬间就炸了,整个 人 大 叫了一声,触电般的后退。

  这一退,正好撞到了身后刚蹲下来的四眼,一时间将他撞的哀嚎一声,捂着鼻子嚎的:“王八牧,你想谋杀我就直说,阿——嚏!”
  “死人!”我一边大口大口的 喘 息 ,一边看着四眼道。
  他搓着鼻子,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死人?”
  我抹了把脸,意识到跟他说这事没什么用,便强行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牧旷野啊牧旷野,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见!
  我们村外那条黑水河,下游有处大拐的弯道,因此上游的一些东西,很容易在弯道处堆积,比如溺水而死的人。
  每年夏天,河湾口,都会漂几具游泳溺毙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男尸,以中年男人和半大小子为主。
  乡下没什么大事,因此但凡发生点什么稀罕的,都喜欢去凑热闹。
  看人捞尸算一个。
  每次有河漂子,村里胆大的汉子都会去清理河道,算是义务打捞,一来清洁水源,二来给自己积德。
  我有次去看热闹,只见捞上来的尸体,被水泡的胀 鼓 鼓 的,浑身惨白,根本看不出人样,就像一张用人皮吹起来的大气球。
  当时捞尸的几个人,将它放在河滩的鹅卵石上。
  天气热,河边的鹅暖石滚烫,尸体一接触石头,下方的皮直接被烫破了,顿时从身下流出一大滩黄黄绿绿的恶水。
  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恶臭,臭的在场看热闹的人,无不掉头就跑,边跑边吐的。
  那天我也被恶心的晚饭都吃不下。

  我安慰自己,比起河里那些恶心又恐怖的河漂子,洞口的干尸算什么?不就和腊肉差不多么。
  只不过一个是猪肉,一个是人肉。
  反正都是风干的肉。
  想起腊肉……
  我怎么还有点饿了?

  哎!采石场的伙食,真的太差了,肚子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一时间,满脑子的腊肉炒蒜苗,腊猪蹄炖土豆,冲淡了我刚才的恐惧。
  而这时,四眼那书 呆 子 见我不说话,便好奇的埋下身,往洞里瞧。
  “啊——啊———!”
  下一秒,四眼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墓道里。
  我掏了掏耳朵,都快被他震麻了:“闭嘴,再叫我就让你跟那尸体亲嘴儿!”
  四眼不叫了,震惊的看着我,仿佛接受了新世界的洗礼,一脸‘你好 变 态 ’的表情。
  我揉了揉刚才摔倒时撞痛的 屁 股 ,抓起旁边掉落的钎子,将钝的那一头朝向洞口,抵着那干尸的脑袋,将它往旁边怼。
  一边怼,我一边道:“你没听老人讲过吗?有些横死的人,尸体会诈尸,诈了尸就到处扑人。它们把人扑倒之后,不论男女的逮着人亲嘴儿。一边从嘴里吸人的阳气,一边儿把舌头伸出一米多长,直接顺着喉咙滑进去,把人的心肝脾肺全给吸溜着吃了。”
  四眼有些害怕,结结巴巴道:“迷信!封建迷信不可取。”
  “不信你腿抖什么?”
  说话间,原本堵在洞口的那具干尸,被我用钎子给怼到了一边,洞口便露了出来。
  透过洞口看进去,后面似乎是个挺大的空间,具体如何,还得爬过去才知道。

  我担心四眼趁我爬进去后会溜走,未免他坏我大事,于是我指了指洞口:“你先进。”
  “我不敢。”
  我道:“是爷们儿吗?是爷们儿你就爬进去。”
  “你咋不爬?”

  我看了他几秒钟,然后一伸手,迅速抢走他鼻梁上的眼镜儿:“我数三下,一、二……”
  他睁眼瞎似的眯着眼,连忙阻止我:“别弄坏我眼镜儿!可贵了,我没钱买新的……我马上爬。”说完,一副要赴死的模样,闭着眼、憋着气往里爬,迅速到了对面。
  我紧跟着爬过去,然而,刚爬到一半,突然一个黑影压了下来!
  下一秒,我后背被一只脚踩住了,与此同时,手里的眼镜也被一把夺走,一阵拳打脚踢朝我招呼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四眼儿!
  我此时正爬到一半,腰卡在洞口,身子在洞里面, 屁 股 和腿脚还在外面,行动非常不便。
  四眼突然袭击,对着我上半身一阵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王八蛋,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你这种人活着,简直是国家的败类,人民的耻辱!这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要是再敢动我眼镜儿,我下次就跟你拼命!”
  打上初中开始,我就没被人单方面这么揍过,那小子失心疯了,拳脚不避要害,毫不留情,再这么下去,我非得被打 死 不可。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这时被卡着无法还手,只能抱头告饶:“我是败类,我是耻辱,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您别打了,要死人了,哎哟——!”
  我抱头躲闪间,冷不丁的就跟旁边的干尸撞在了一起,它的脸怼着我的脸,顿时蹭了我一脸的尸油,那种类似腐烂腊肉的味道,恶心的我差点儿没吐出来。
  我和干尸这一撞,四眼终于冷静了。
  他冷静下来后,估计开始后怕了,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一步一步的开始后退。
  我立刻往外爬,心说:龟孙子,现在知道怕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不打的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此时我突然发现,四眼恐惧的眼神,并不是看向我。
  他看的,好像是石门的上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边继续往里爬,一边转头往上看。
  然而,这一看,我惊的头皮都炸了。

  拱形石门的顶部,居然飘着一颗人头!
  一颗散着长发,滴溜溜转的人头!
  它就在我上方不到两米高的位置,也不知是刚出现,还是一直就在那儿……
  我和四眼同时大叫起来,所有的恐惧都包含在叫声里了。
  与此同时,我下意识的就想往回退,想离开这个地方,谁知后退的过程中,我旁边的干尸忽然弹了一下,像触电了似的。

  下一秒,一双布满尸油的手,直接一左一右,搭在了我的双肩上。
  十指紧扣,我双肩一阵剧痛,干尸的手,如同铁爪似的,紧紧扣住了我的肩膀,让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诈、诈尸了!?
  此刻干尸的脸和我的脸,只隔着一臂的距离。
  不……它的脸在缓缓靠近,似乎要跟我面贴面。
  不对!

  它该不会是要‘亲嘴儿’吧?
  什么叫报应?
  这就叫做报应。
  我刚才用横死的尸体诈尸、会吸阳气吃内脏来吓唬四眼,此刻就遭报应了。
  下一秒,就在僵尸那张如同糜烂腊肉的脸,即将 贴 上 之时,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我牧旷野是什么人?
  从小到大,打架欺负人是家常便饭,从来就没怕过谁。
  虽然此前从没见过干尸,但如果把这玩意当作打架的对手,我可就不怂了!
  打架分两种。
  一种是打得过的,一种是打不过的。
  打得过的,无外自己乎力气比别 人 大 ,别人动手,打回去便是。
  而打不过的时候,尤其是脖子肩膀被掐住,该怎么办?
  有种战术,叫以退为进。
  就比如此刻。
  我暗中一较力,发现这干尸力气不小,根本顶不回去。于是,向后猛退一步。

  这一退,肩膀的压力立刻缓解。
  同时我用右腿发力,猛的蹬向身后洞口附近石壁。
  整个人借势向前一撞。
  下一秒,我的脑袋,径直撞到了干尸的脑袋上。
  “砰——”
  一声闷响后,我意识到,刚才那一下子,居然把干尸的脑袋给直接撞飞了。
  撞飞了最好,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就在我向前踉跄的功夫,手电筒却不小心脱手了。
  下一秒,周围陷入黑暗之中。
  “啊……”

  只听身后四眼嗷一嗓子尖叫,一把搂住了我的腰。
  “你要干啥?”
  这下我可不乐意了:“四眼啊四眼,有点出息行不?这东西又没扒拉你,怎么跟娘们一样……”
  谁知一嗓子过后,四眼不吭声了,就只是发大力气搂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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