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夜晚，深秋的重庆寒意席卷大街小巷。我站在路灯下看着向彤小跑着从自己身边离开，在马路对面，她挽住男人的手，笑着跟我挥手。
　　“程诺，下次见。”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依偎在男人身旁，消失在远处霓虹的转角。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掏出来是向彤的消息：“程诺你是个好人。”
　　我瞪着眼睛久久不语，脸上露出的自嘲转瞬变得歇斯底里。
　　“去NM的好人，老子是不是好人用得着你发好人卡。”

　　看着手机朋友圈更新的动态，快速组织好语言，却在发送的前一秒犹豫了。看着情绪值满满的语言，我最终还是妥协，一一删掉。
　　多年来的付出换来一张好人卡，我怅然若失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一支接一支抽着香烟。平时的道德抛之脑后，脚边堆满烟灰和燃尽的烟头。
　　一阵秋风瑟瑟，眼睛被烟熏得通红，满地狼藉最后只剩下烟头的尸骨，烟灰被风吹净。
　　将最后一根烟抽尽，也许是被烟熏得迷了神智，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向彤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我静静听着手机里先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关门声，然后才听到向彤略带喘息且压低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都是成年人，我显然知道她在干什么，也知道刚刚的关门声代表的意思。
　　一想到这些，明明没有任何身份和关系，但我就是火大：“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满足啊？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像是一条朝你摇头摆尾的狗一样。”将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继续怒道：“在你没人要的时候想起我，有人要的时候丢掉我。我TM对你来说就那么廉价？像溜溜球，甩出去稍微招手就乖乖回到手上。你是觉得自己真的聪明还是当我真的傻？……向彤，只有我程诺在乎你的时候才甘心被你驱使，我不在乎你的时候，你屁都不是。我程诺，不是你吊着的凯子，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你发的好人卡，老子不需要！”

　　电话那边向彤似乎是陷入沉默，又似乎是被我的语气给震慑，半晌才说道：“你今天情绪不对，先挂了，明天我去你家……”
　　“不用，说个地址，我把你的东西寄给你。邮费多少我记下来发给你，转账就行。”
　　“你有病……嘟嘟……”向彤难以置信拿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难看。
　　挂断电话后，我第一次觉得骂人是一件如此让人神清气爽的事。
　　明知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只是为了吊着自己，还一往情深的觉得真诚就会有回报，这傻逼行为让我觉得这几年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我一边喝着闷酒，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新烟，一个人坐在酒馆边缘的位置。桌旁的过道上人来人往，精致收拾过的男人和靓丽的女人数不胜数。
　　我靠在靠背上，拆开烟盒的塑料薄膜，点上一支烟抽上一口，眼神在灯光下迷离，吐出一口白烟，夹着烟的手搭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跟着音乐打着节拍。酒精和香烟的醉生梦死，换来身体和灵魂的短暂释放。
　　迷离中，我看到了身体的放纵，也看到了灵魂的宣泄，又好像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失意的自己。……他们每个都和我一样沉迷在灯红酒绿中释放本性，又好像和我不一样，因为他们都有伴，而我却一个人盯得面前的酒杯看得入神。
　　直到郑浩坐到我旁边，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游离的思绪才回归身体，才察觉到手中的烟已经燃到烟蒂，灼热的刺痛让我丢掉烟头，伸手抓住冰凉的酒杯用来降低刺痛。
　　“一个人就喝了这么多？”郑浩从我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
　　“你TM来这么慢。”
　　“又受刺激了，说话这么冲，吃枪药了？”
　　见我沉默，郑浩也不在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抽着烟。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丢进烟筒，顺手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下。
　　似乎是在回味酒的味道，又似乎是在犹豫怎么开口。
　　他叹气道：“她又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看出他脸上的欲言又止，骂了他一句，道：
　　“我TM没那么脆弱，一个名字又不会让我崩溃。”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笑话。”
　　“我每次在你们眼里，永远都是那么不堪，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永远都被牵着鼻子走。”
　　是酒精上头，也是积压的情绪被引爆，我红着眼睛朝他宣泄自己的情绪。
　　“你妹的能不能镇定点，我TM撇下秦湘不是来给你丫当出气筒的。”郑浩拍掉我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TM就是个狗！是个傻逼！”我心中的情绪依旧激动，抄起一杯透心凉的酒灌下道。
　　“我看到她朋友圈了。”
　　“你TN知道还问？”我暴起，愤怒后又颓废道：“还是人家会玩，男朋友一个接一个，我在她手里被玩得团团转。”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郑浩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哥，你已经成年了好不好，别摊上这种事就借酒消愁，能不能有点男人的尊严。MD，人都说了借酒消愁愁更愁，你TN倒好，喝了一杯又一杯，我TM都成你心灵话桶了。”
　　“我让你来喝酒的，不是让你来数落我的。”我怒火难消点上一支烟。
　　“行，喝酒是吧，来！喝！……谁不喝完谁孙子！”无缘无故被我一吼，郑浩脾气也上来了。端起面前的大扎啤就开始吹，我也不甘示弱，端起面前的大扎啤就对嘴吹。
　　吞咽的速度渐渐跟不上酒液入喉的速度，我被一口酒猛的呛住，勾着身子，酒液顺着鼻子和嘴巴往外冒，没有丝毫形象的拍着胸脯剧烈咳嗽起来。
　　郑浩放下手中的空杯，注视了我一会儿，才拍着我的后背，提高声音道：“难受吗，要不要再喝点？……你也不想想，除了缅甸和我，谁还对你掏心掏肺。”
　　我歪着头看向他，朝他竖起大拇指，艰难的说道：“你行……”
　　郑浩却不理会我的愤怒，压着声音又在我耳边道：“要不你等会找个妹子喝点酒，我身上正好有那玩意儿，到时候你俩喝多了正好水到渠成……”

　　我嗤之以鼻打断他，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我虽然不堪，但不是混蛋，更不是一个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要真这样，那向彤暂住我家的几天，我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和她发生点什么。
　　我和郑浩喝了半天，两个人就像以前大学时候那样从天南吹到海北，从老师聊到食堂大妈打饭的手抖，我们聊了很多，我也宣泄了很多，直到我最后一丝神志被酒精磨灭。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
　　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首先，没有田螺姑娘，也没有仙女，是你爹我送你回来的，为此我还搭上了一件衣服，你要是良心发现，就请我和秦湘吃顿好的。……对了，友情提醒，出门的时候多留神，尤其是等电梯的时候。还有就是，手机里给你发了一段录音，听完后记得感谢我。”
　　我狐疑的点开音频，里面传来我不甘的悲嚎：“我TM妥妥大傻逼，大舔狗，舔狗不得好死……”
　　我脸一黑，活生生的舔而自知。
　　我躺在床上，身体上的不适和孤独感似要将我撕裂。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胃里的翻江倒海让我像火烧一样难受，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手机播放的音乐。
　　我起身来到客厅，本想给自己接杯水，目光却被门口的粉色拖鞋吸住目光。
　　摸了摸口袋，没有烟，我瞬间烦躁起来。转身走进客房里，不一会儿拖着一个浅粉色的行李箱出来，然后用塑料袋子将门口的拖鞋装好也塞进箱子里。

　　将屋子里属于向彤的一切都打包好，最后拉上拉链。期间我给向彤发了一条消息询问她的地址。
　　我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清晨的阳光照进客厅，我靠在玻璃门上，嘴里叼着从房间里翻出的香烟，目光怅然若失的盯着楼下从奥迪上下来的身影。
　　用力抽了一口，我烦闷的掐灭手中的香烟，几步来到行李箱旁，提着箱子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带着箱子到电梯口，等到电梯打开，我就看到向彤那张满是意外的脸。
　　“程诺……你……”

　　“你的东西都在箱子里。”我堵在电梯口，将箱子推入电梯，冷眼看着她。
　　我看到她的眼里逐渐出现泪光，她用不知道带着什么情绪表情看着我：“程诺，我们谈谈行吗。”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没有给她机会，或者说是没有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背对着电梯，一直挣扎在痛苦的边缘，直到听到电梯合上的声音，我才赫然解脱。
　　艹！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钥匙，带着怨气踢了房门一脚。
　　已经八点多了，等会还要上班，叫开锁是来不及了。
　　正当我无比烦躁的时候，我发现我隔壁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那是一名慵懒的女子，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她静静站在门口。
　　我并不知道隔壁什么时候租出去了。我忍不住再次打量她，她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微卷的长发用一根筷子高高盘起，配上宽松的居家服和淡淡的微笑，有一种慵懒的美丽。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她那双宛如星辰般眼眸，仅仅只是看她一眼，我所有的烦躁便烟消云散。
　　她好似看出了我的囧境，侧开身子让出门口语气平淡道：“阳台间隔是一米二，你可以试试。”
　　我没想到她开门是为了帮我，即使我知道我现在身处三楼，但一米二的距离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我来到阳台，目测了一下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问题不大。我虽然从小体育就不行，但一米八的大高个跳个一米二还是没问题的。
　　我在她的注视下爬上栏杆，然后用力一跳，正正当当落到对面阳台上。
　　我长出口气，起身看向她诚心道：“谢谢。”
　　她看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平淡：“以后我会在阳台装防盗栏。”
　　她的清冷就如同这深秋清晨的微风，我看着她转身走进客厅，听到她将阳台的玻璃门上锁。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听不见对面一点声音。
　　阳光照在我脸上，却感受不到温暖，看着玻璃门上不堪的自己，我自嘲一笑。
　　在公司开完会，原本好好的天气就像周末还要加班的自己，变得阴沉沉的，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
　　我站在公司大门口，雨里夹杂着深秋的寒意不断往领口里灌。我紧了紧衣服，在寒风中点燃一根香烟。
　　烟头的火光在寒风中忽明忽暗，我站在门口，默默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到地面溅起水花。
　　我站在屋檐和雨幕的交界处，看着雨幕中矗立的高楼，大城市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他们像在黑暗中闪耀的巨人，我烦躁的将烟头掐灭。

　　将烟圈吐出，透过朦朦烟雨，我看到转瞬即逝的意气风发。工作几年依旧碌碌无为，孑然一身。这一刻，我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事无成，好似被这个世界抛弃，只剩下我自己。
　　我撑开伞，走进了被雨淋湿的街头，接受了我这不堪的生活，将自己圈在这伞下的小小世界。
　　我又来到了酒馆，当我湿漉漉的走进酒馆，鞋子在地上留下的脚印是我存在的痕迹，是证明我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没被抛弃的证明。
　　我点了最烈的酒，然后将杯子里的酒含在嘴里，酒精的味道随着咽喉从嘴里直上脑门，身子靠在靠椅上，目光朦胧的看着摇曳的灯光，迷离的感受这个世界属于每个人所独有的另一种姿态。
　　它很虚幻，又很真实，它游离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我看得见，却抓不到。它填满我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孤独，我想找人倾诉，又不想别人看到我的不堪，我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给自己戴上虚无的假面来欺骗自己，让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心安理得放纵的自己。
　　将嘴里的酒吞下，酒馆的吧台放着林宥嘉的《成全》。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他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
　　眼里有不甘，也有泪花。我跟着音乐唱的很投入，直到声嘶力竭，发泄着我不忿的情绪。

　　“帅哥，一起喝杯酒。”我以前学过声乐，外形也还可以，极具感染力的歌声加上丧系的气质，很快便吸引了很多异性的目光。
　　她们来找我喝酒，我也来者不拒，很快我这原本冷清的一桌就坐满了人。
　　我和她们打成一片，喝成一堆，我的左右都坐着异性，我被她们夹在中间，微醺下的我选择放纵自己。
　　我跟她们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像个孩子置气般的发给向彤。
　　我很快收到她的回复：“你喝多了，你在哪，你胃不行我来接你。”
　　看着她关心的语气，我怒上心头由着性子回她：“跟你没关系。”
　　然后关了手机，身旁一个妹子靠在我身上。不甘示弱，我顺势将手搭在她肩上搂住她。
　　走出酒馆的时候，雨还在下，冷风夹杂着雨水吹过来，我的身躯止不住颤抖。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酒精上头，随着冷风迎面吹来，像是吹散了我的意识，我眼前越发模糊。
　　我强撑着颤抖的身子，努力撑着伞朝路边的椅子走去。不顾椅子上的积水，一屁股坐在上面，颤抖的大口喘息。
　　我想掏一根烟点上，可风雨中撑着的伞却成了一大阻力，于是我干脆丢掉伞，孤注一掷将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
　　淋着密集的雨珠，我小心翼翼从湿润的烟盒里取出一支没被打湿的烟，然而点火的时候我却奔溃了。
　　明明烟已经到嘴里了，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打不燃火，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打火机的盖子飞出去，我崩溃的坐在椅子上，丢了打火机，将嘴里的烟拿在手里揉成一团。
　　我缩在椅子上，直到头顶的雨突然消失，我抬起头，头顶的灯光变得洁白，是一把白伞在我头顶，给我挡住了冰冷的雨水。我眼前一亮，撑伞的人，是那个美得能让人忘记烦恼的女人。
　　雨滴在灯光中像丝线，她穿着白色毛绒毛衣，柔和的白光洒在她身上，显得那样不可方物，我就像迷途的人在黑暗中看得一盏温柔灯……
　　残缺的记忆告诉我，我是被我的美女邻居“捡”回来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躺在床上。
　　我意外的听到客厅里有动静，虽然隔着房门，但我能判断出那是个女人所发出的。
　　难道……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冰冷的地板不足以让我加快的心跳冷静下来。我打开门，走了出去，目光在客厅里搜寻起来。

　　“你醒了，程诺。”向彤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
　　我愣了一下，满脸意外的正要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屋里，余光却瞥到我的美女邻居正坐在沙发上。
　　她似乎没有兴趣留在这听我和向彤的故事，朝我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只是在路过向彤面前时脸上多了一抹温度：“你们聊。”
　　女邻居关上门离开，我有些烦躁的来到向彤面前，明明已经决定离得远远的，为什么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影响我的生活。
　　我和向彤面对面，她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程诺，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有，我活的好好的。“我躲开她的手，带着一丝不耐烦说道。

　　“我煮了粥，你喝一点。”
　　我拿过她手上的粥，一口没喝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我早上不喜欢吃东西。”
　　我的不耐烦让向彤看上去很失落，她静静看着我，眼眶里逐渐有泪水开始打转。
　　我的心脏仿佛被掐住，一种莫名的不忍将我抛进时间的长流。
　　以前的我们并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我们现在就像地平线上平行的两辆火车，穿行而过，彼此在铁轨上渐行渐远。
　　我们陷入沉默。沉默中，仿佛再次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用微信拨通了冉苒的视频，道：“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啊。”
　　“我这里下了很大的雨，我赶着回家……哪有时间看手机啊。”委屈的声音传来。
　　“一个人嘛？”
　　“就我一个人啊……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冉苒失落道。

　　我隔着手机朝她笑了笑，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哽咽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不要我了。”
　　冉苒温柔的安慰着我，道：“怎么会呢，那只是做了个梦。”
　　我强忍着情绪，让自己笑出来，道：“醒来以后我才发现……这原来不是梦。”
　　冉苒有些疑惑的回道：“这怎么不是梦呀。”

　　我深吸口气，看着她平静道：“我终于可以……不在算着日子去找你……我终于不用每天守着你的消息……陪你聊天聊到两三点……”
　　我眼中的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直到呼吸难受，肺疼，心痛，拿着最后的力气面对她：“我终于……不用再想你了……你终于失去我了……”
　　我笑的比哭还难看，翻转了摄像头，将手机对着街对面的冉苒。
　　冉苒愣神的看着手机中转换的画面，我不甘心疯了般的朝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冉苒在短暂的惊讶沉默后，转身离开男人的身边朝我奔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身影，又拒绝了她的靠近。
　　看着她站在原地，我哽咽着哽咽道：“别在伤害我了……”
　　我丢掉了手中的伞，孤独无助的站在雨里。我们站在马路两边，车辆从我们中间穿过，路上的积水碾出破碎的霓虹，我透过车辆的间隙看着她在雨中破碎的身影。
　　“程诺，听我解释……”
　　冉苒想要过来，我再次阻止了她，朝她吼道：“我TM祝你幸福……”

　　我朝她笑了，疯癫得就像破碎在地面的雨珠，谁也不知道我这一刻的爆发。
　　声音在雨中回荡，我站在原地，对路人的存在置若罔闻，怒吼着发泄我的不甘……
　　天下着雨，他在哭泣……我永远也忘不了在哪个痛苦到精神恍惚的时候，生理期的向彤顶着大雨冒着寒潮朝我跑来的样子，雨伞阻拦了她的步伐，她没有犹豫的直接丢掉，不惜一切跑到我身边，将我抱住，用冷得颤抖的身躯试图温暖我冰冷枯寂的心灵。
　　“程诺，抱紧我……我们回家……”她紧紧抱住我，用温柔的声音安抚我的情绪。
　　阳台上的遮光帘被风吹动，也吹动了她的长发，我终于还是对她说道：“你回去吧，我们还是我们，谢谢你昨晚能来照顾我。”
　　向彤盯着我，眼中含泪，终于点了点头，在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向我，莫名其妙又像在称赞，道：“你的邻居很漂亮。”
　　说完，没有犹豫的关门离去……看着重新陷入冷清的屋子，找来一根烟，我靠在阳台前的玻璃门，颓废的坐在地上。

　　我每次逃避都喜欢放空自己，烟拿在手里，我抽一口，风抽一口。烟圈被风吹散打在我脸上，闭上眼任由它往我鼻子里灌，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享受那带来的一丝窒息感。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对面楼下早餐店的烟火气。
　　平静的生活中，老两口一起经营的早餐店，他记得自己以前是那里的常客，直到后面因为上班赶时间，他吃早餐的习惯被抹杀，他就再也没去过那家早餐店。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我的邻居谭滢出门（我从向彤嘴里知道的），我和她在楼道里撞个正着。
　　依旧还是熟悉的慵懒风，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
　　“ 好巧。” 我跟她打招呼。
　　她看了看我，没有言语，点了个头算是和我打招呼。她的眼神里，无缘无故对我多了一抹厌恶。
　　我不解这厌恶从何而来，我也识趣的没在尝试和她搭讪。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在楼下分道扬镳，我看着她上了自己的车，而我则继续去挤地铁。
　　我们好像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我自嘲。同样差不多的年纪，我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时候，别人已经做了生活的主人。
　　在办公桌前一坐就是一天，我将手上的工作忙完后，拨通了郑浩的电话。

　　半晌过后。
　　“你丫的手被秦湘压住了，接个电话这么费事。“我听着手机里郑浩和秦湘的声音笑道。
　　“程诺，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秦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不油嘴滑舌妹子都被人拐跑了。”

　　“行啦，你就别贫了，我们收拾好就出来，你把地址发给我们就行。”
　　“这才下午六点，你俩不会就忙着造孩子吧……郑浩那身体能吃得消。”
　　我和郑浩他们在一家火锅店碰头。
　　秦湘挽着郑浩的手坐在我对面，我双手捂着脸不忍直视，瞬间觉得眼前的火锅顿时就不香了，还没开始吃，就先被两人的狗粮喂饱了。
　　“眼睛不舒服？”火锅开始沸腾，郑浩给秦湘夹了一筷子牛肉后见我不动筷问道。
　　我伸出左手到空中摆了摆：“别管我，让我死会儿。”
　　“我们随两百。”郑浩伸出两根手指。

　　我看着他，沉默半晌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真的不是人，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