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走 我也走

作者: 听蝉弈棋

  日期:2022-02-18 16:19:35
  《月亮走 我也走》
  (一)挖地基古墓现形,读散记建豪诵咒
  舒镇是川南一个小镇,南面有个小山村名叫杨树村,因古时村子外面有一颗杨树而得名。张建豪家就住在杨树村上冲的碾石湾,家里就妈老汉、幺弟、幺妹。
  碾石湾原来是一个四合院,据说历史很悠久。张家族谱上记载,碾石湾是在康熙初年“湖广填四川”之时,张家祖上从湖北麻城县孝感乡来舒镇插站(乡下竹竿插地上,俗称“站站”,插站即将很多竹竿插在无主的地上,围住的地就算是有主之地。类似于现在给某一地块放线),开荒时,在一大片荆棘和倒钩刺中砍出来的。“湖广填四川”据今已经约三百五十年,在这之前碾石湾的四合院是哪一年建的无从考证。据说祖上一位远房的太公(曾祖父)捡房子(维修屋面)时,在屋顶的檩子上发现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一定银子和几个铜钱。铜钱上铭文为“开元通宝”。此钱是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废隋钱,效仿西汉五铢钱制造规范,下令铸“开元通宝”,以取代社会上遗存的五铢钱。

  “开元通宝”流传下来的为数不少,所以,碾石湾究竟建于何年仍是个迷。不过从四合院的规模,建筑雕刻的精美来看,房屋的主人不是财主也是个土老肥。
  由于人口的增加,最近一二十年,在碾石湾住的人户有搬离的,也有拆除在旧址上重建楼房的,把一个四合院拆得稀巴烂,就剩建豪家的堂屋和三间搭的偏房是老屋了。
  二O二一年大暑后,二十四岁的张建豪在四川音乐学院毕业回家,妈老汉(父亲)觉得把老大的书盘(供养)出来,该考虑几个娃儿成家的事了。老大结婚妈老汉做不了他的主,索性让他个人去操。小崽儿已经吃二十岁的饭了,该找人说(托媒人介绍)婆娘了,二妹听说在城里也耍了一个朋友,很快就该带进屋了。不把家里培整哈,媳妇女婿来看斗(到),脸上也不光生(脸上无光)。
  于是建豪妈老汉商量把老房子拆了,建座小楼房。
  想斗建豪毕业后还没上班,在家闲耍起有帮手,建豪老汉第二天飞叉叉地跑去把黄阴阳找来,将新房子的朝向、开工吉日定了下来。
  算了一哈手头银钱够摔摆(使用),“说干就干,干完好吃饭”,张老头马上就找杨家山的包工头黄二块来拆房子。
  把屋子搬空,瓦片木料也没球啥用,让黄二块一个电话招来一台挖挖机,几火(几下)就把老屋掀了。
  平地基时,挖挖机勾开了地下一座牲基(用砖和石灰建的拱形墓穴),里面用石头砌成墓室。墓室宽约三米,长约四米。墓室周围是精美的石雕图案,有仙鹤树木,人物马匹。墓室地面中间有一高约四十厘米、长两米、宽一米的石头台面。台上是棺材底板,板上摆着污黢麻古(黑黢黢)的一摊东西,从凸起的形状看,估计下面是死人骨头,上面覆盖的是朽烂的衣服。石台两边的地面散落着一些已经发黑的棺材板,棺材盖板则斜靠的左边石壁上。在棺材小回(棺材小的那端)前放着一只石头盒子。除了这些,表面洒满了青砖碎块和白色的石灰碎末。

  砖拱刚勾开一大半的时候,看到墓室较大,还有精美的雕刻图案,都以为墓主是有钱人家,里面可能陪葬了金银财宝。一个二个的颈杆儿伸起多长。俗话说“捡到金银平半分”,在场的人都以为今天怕是大黄狗滚粪凼——要搂肥(好处大大的)。等斗掀开,两个人年轻娃儿着急慌慌地跳下去一阵翻捡,除了骨头啥都没有,得手的就是把一双手弄得黢黑,想起还有些恶心。
  二赖子失望地道:“拉嗯保保的(保保:干爹,有的家庭对父亲也称保保。拉嗯:他们。这句话与他妈妈的一个意思),这死人比老子都穷,这哈只有狗儿向火——望到(看到起)了。”
  建豪跳进去道:“没过五月端阳,不是看秧窝的时候。不着急,把这个石头盒子打开来看哈。”

  这石盒长约半米,宽约一尺,盒体是一坨石头抠出来的,从石盖与盒子咬合的缝隙来看,盒口两边抠有凹槽(类似卯榫结构里的母榫),盒盖下有凸起的公榫,盖上时是顺凹槽推进去的,缝隙用不知名的东西封住,用力推了一下,盒盖纹丝不动,就像是整(gèng)生的一样。费了好半天力还是没用,只好用锤子和錾子将盒子破坏才打开。
  石盒里放着三本书,书上用楷书工整的写着《清虚散记》五个墨笔字,书边放着一根石棒,长约三十厘米,比拇指略粗,表面倒是挺光滑,上篆刻“无量天尊石”五字。看着也没啥奇特。
  对这些东西在场的人也没啥兴趣,建豪道:“这三本书我收捡斗,晚上没事翻哈,看写些啥子。这些雕刻有图案的石板大家小心抠起来放一边,别随便损坏了,说不定还有用处。”
  于是大家继续干活。
  家里房子掀了,一家人就在坝子边用竹子和谷草(稻草)架了几个茅草棚棚暂时栖身。
  晚上十一点过,建豪洗过澡,家里人都熄灯睡了,望着满天星星儿,天气有些闷热一时还不想躺下,又觉得无事可做,就在自己的茅草棚前,拿张长凳子放上《清虚散记》,把电灯泡开关打开,坐在地上的谷草上,带着强烈地好奇之心看了起来。
  翻开书,第一页上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清虚散人,杨树村人氏,幼丧考妣,随叔长阳真人居于高峰山清虚道观,叔以道观名赐余名,是为清虚。自幼叔见余聪慧,教余识字作文,少时即学黄老之术,继而传医、卜、击技、音律。而立之年叔陨,余独居道观,以修行炼丹为主,亦悬壶济世以益桑梓。而立之年小成,于乡人中享有名气。建安年间,瘟疫横行乡里,余遍寻医典,难得治病之法,余亦染病,知不久于人世,故将一生所历及桑梓要事记录散页,依序成书三册,留待后人展阅。以寻有缘人完成余终生之憾事,以救乡人于水火。

  清虚散人于建安十二年辰月申日
  《清虚散记》一共三册,摞在一起足有半尺高,内容非常庞杂,有清虚散人所作散文、诗词、丹术、修炼之法、医案、卜例、武术、曲谱及演奏之法等,多是每天自己及周围发生的事情、所思所想,类似于现代的日记,但又不完全记载个人生活琐事,内容感觉包罗万象。建豪用了五个晚上,读到下夜三四点才勉强浏览一遍。《清虚散记》用半文言半白话写成,里面好多内容根本无法记住和看懂。

  最后一页上写道:

  余修道近四十载,承继了长阳真人修真之术,亦有所发扬光大,已得读心和注心之术。若汝愿完成余未了之愿,救我乡人于水火,余将毕生所学及部分古之典籍倾囊相赠。可送汝去余桑梓之地,行善积德,亦可享尽人世荣华。天道循环,自有一定之法,汝去只能做一过客,不得留子嗣,不得行逆天之事。
  若汝已酌定,请将无量天尊石握于右手,心中默诵咒语:
  月亮走,我也走,我在月下骑老牛,老牛送我兜率宫。无量天尊……!
  看完最后一页,建豪心想:“我操!这清虚老道病的不轻,怕是都糊涂了。人都死球了,你还送谁去你的家乡呢?再说古时这个教那个教不过就是故弄玄虚,封建迷信而已,我信你个鬼,切!”
  建豪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夜三点半了,望着天上繁星点点,月如明镜,眼前院坝如霜,有些调皮地道:
  “本帅(本帅哥)今天就不信狠,我看你如何送哥哥去你桑梓之地。月亮走,我也走,我在月下骑老牛,老牛送我兜率宫。无量天尊……哈哈哈,老道,有本事送我去呀!”
  刚一说完,手中无量天尊石棒突然变得晶莹剔透,发出白亮的光芒,一阵冷风吹来,建豪打了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任是他不信怪力乱神,也不免有些恐惧。下意识向清虚墓处看去,隐隐觉得在墓穴上几米高的空中,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道人,全身半透明,似乎还有些光点闪烁。就在建豪震怖之时,老道对着他拂尘一挥,感觉头一晕,自己的身体突然离地,径直向夜空中一个遥远的光洞飞去。

  日期:2022-02-18 19:01:57
  二、建豪借尸还魂,舒窈雪中送炭
  建豪感觉自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像夜空中远方那个光洞有巨大的吸引力,无论自己心里如何抗拒,身体还是继续向其快速飞去。
  就在建豪心里恐惧大增之时,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暖暖地,紧张的心似乎一下就松弛了下来。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咋个都睁不开。心里觉得此时此刻是真实的,有些晕的头脑又感觉是在做梦。二麻二麻地(酒喝得要醉不醉的状态)就听耳边有个声音道:
  “小友不必惊慌,贫道乃清虚散人是也。我在地下恭候有缘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咱们快快去吧,那些被瘟疫煎熬的人还等着你去拯救。”
  建豪试着用劲想挣脱对方,可根本使不上劲。
  于是道:“老道,你为啥找上我?我除了会唱歌弹琴撩妹,啥子都不会,我能拯救哪个?再说你那些乡人,他们都在千年以前,我现在去就算有那个能力,怕是稀饭早都馊了。”
  清虚散人道:“小友自幼读书,当知速度可以改变时间和空间。老祖宗亦有‘仙界一日,世上千年’一说,现在去完全没问题,而且还有机会提前。至于为啥找上你而不是别人,这与你生辰有关,日后自知。”
  建豪还想说啥,却咋也开不了口。感觉过了一哈儿(一会儿),试着居然睁开了眼睛。就见下面到处是小山包,地上全是树木和庄稼,在一口水塘边,有个人躺在地上,一身焦湿,周围围了一群人。

  清虚散人道:“下去吧,记住,你除了将他们从瘟疫中拯救出来,只能做一些有益桑梓的小事,不得参与朝廷及州府政事,不得改变重大历史演化。否则,你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必遭天谴。”
  感觉自己被人一推,身体就直接向那个躺着的人砸去,建豪心里一惊骂道:“你保保的!老道毛儿(乡下对道士的蔑称),弄个(那么)高掀下去,你是怕摔不死老子?”
  就在建豪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的惊叫中,身体已然落下,砸进那个躺着的死人身体里,然后和那个人合为一体。
  话说建豪晕晕乎乎中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一女子。

  女子脸上皮肤细腻粉嫩,脸型清瘦,眉如弯月,眼波清澈,大大的眼睛状若桃核一般,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艳若二月之花,牙齿白细整齐,白白的颈项下,饱满的胸脯若鼓气一般,长发拢于脑后,有几缕青丝从耳边垂于胸前,在空中微微飘动。身上穿襦裙,上身短衣齐腰为红色,下身束裙为白底红碎花,上窄下宽,腰间施褶裥,裙腰系雪白绢带一条。
  女子蹲在建豪面前,裙边遮住双脚。从蹲着的高度来看,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年龄大概就十八九岁,那样子有些像金庸《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有诗赞曰:
  红衫,红衫,姐姐身上穿。秀发如浓墨,眼波频流转。眉弯,眉弯,疑是月牙嵌。谁将彩霞摘,偷抹桃花面。
  建豪心里不禁一声惊呼:“我操!老子艳福不浅,穿越过来睁开第一眼就看见美女。”
  此时,就听周围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纷纷道:

  “这娃命不该绝,阎王终于还是没收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娃脑壳有卡(有病),他就是个哈(傻)儿,孤身一人,有个锤子的后福”
  建豪一听,心里直接叫苦,骂道:“清虚!你个死龟儿子,怪实不得你四十多岁就挂了。弄么(那么)缺德,该着短命少亡。鼓捣(强行)把老子弄来,咋也该给老子找个好人家噻,不说富二代官二代,最撇(差)也该有车有房,貌赛潘安,帅得不要不要地噻。有了资本以后也好当个渣男,撩上几个原生态的美眉,也不枉老子穿越一回。老子这哈(下)痴呆哈(傻),这辈子怕是破处都难哦。”

  感觉后背可能有石子顶着,很不舒服。建豪抬了一下身子准备挪一下,那女子赶快按住他的肩膀道:
  “黄子川!不要乱动,我得把针给你拔了。”

  美女将针拔出放进针袋,然后轻轻一拢掉在胸前的头发,嫣然道:“黄子川!你赶快回家把湿衣换了,记得煮一碗姜汤来喝,别凉到了。”
  说完,站起来一转身准备离开。见美女要走,建豪觉得有些不舍,赶快坐起来,手一伸,轻轻扯了一下美女的下裙,没话找话道:
  “慢……慢……慢,必须慢。敢问神仙姐姐,你是何人,刚才你在……在我身上扎针干啥子?”
  旁边人七嘴八舌道:“真的是个哈(傻)儿,人家叶夫子救了你,你还不晓得呀?”

  “早上你和陈家二公子抓扯,掉到堰塘里了,好得叶夫子路过施针把你救醒。”
  “还神仙姐姐,以前夫子一从你门前过,你就追着人家喊夫子都忘记了。看来是更哈了。”
  叶夫子,建豪脑壳一闪,依稀记得《清虚散记》里记载有这个人。叶舒窈,自幼丧考,由祖父靠课徒抚养成人。因家无男丁,祖父自小教其识字,并传针灸药石之法。祖父于知天命之年,得哮喘之疾,舒窈即替其教授弟子糊口。乡人称叶夫子或夫子。
  “叶舒窈,好名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看在你漂亮的份上,以后我张……不,我黄子川一定要以身相报。”
  一边想,突见叶舒窈已经走出十几米远,黄子川赶快冲过去,站在美女面前一弯腰,一脸恭敬地道:
  “夫子!今日救子川一命,子川无以为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愿夫子美颜永驻。”

  叶舒窈有些疑惑的看着黄子川,略微羞涩地道:“黄子川!听你刚才的话,好像不傻了,居然先秦的《月出》你都会诵。来!继续诵我听一听。”
  黄子川迟疑了一下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张建豪是学音乐的,自古以来,音乐和诗词就如影随形,联系紧密。所以,在学音乐的同时,也学了《诗经》、唐诗宋词以及历代好多有名的诗篇。自然对《月出》烂熟。
  叶舒窈欣喜地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这一溺水居然把痴呆病给去掉了,真是祸兮福所倚。各位叔伯长辈,你们都快过来看看,黄子川不傻了。”
  众人一听,赶快围拢来,这个说,傻儿,你认得到我不?那个说,前天你还偷看了李家三娘洗澡,被李三爷撵了几匹山,二天(以后)不要干了哈。
  看着众人,张建豪仔细翻捡黄子川脑壳中的记忆。估计黄子川呆傻,所以,记忆都有些模糊和混乱,除了一直对他还不错的黄四爷、李四娘其他都一时想不起来了。想着以后和大家朝夕相处,也不晓得黄子川以前哈戳戳地干过些啥子黄事(不着调的事),得罪过些啥子人。以后自己要在这里生活,得跟大家把关系搞好。
  黄子川向众人一弯腰道:“子川以前脑壳有包(有毛病),要是做了啥子对不住大家的,还请大家海涵!”
  叶舒窈道:“黄子川!你已脱蒙,须知礼仪,行礼时要站立正身、平视,两手相合,掩于袖中,手从胸口弧移至下腹,同时微微弯曲腰背。这样既可。”
  说完,作了一次示范,黄子川也跟着做了一次。众人见子川脑壳清醒了,都夸叶舒窈医术了得,不仅救活了黄子川,连带把傻病都医好了。
  大家一阵闹麻麻后,黄子川有些茫然地道:“敢问各位长辈,子川家在何处,能指引一下吗?”

  叶舒窈道:“黄子川!你随我来,我教授弟子须过你家门前。”
  看着自己一身烂衣服,加上一双露趾布鞋,黄子川有些自惭形秽,只好走在穿着漂亮整齐的叶舒窈后面。看着叶舒窈背着有些沉重的书袋,黄子川本想帮她拿一下,可刚一伸手,见双手脏兮兮地,还没开腔就只好软软的放下。
  与叶舒窈作别,黄子川来到家门口。
  门口左边的干檐坎上有一个垮了一个角的灶台,灶台中间是一只斜垮放置的破釜,已经有一个拳头大的缺口。木门斜吊在门方上,中间有两块板已经破烂,也没上锁。一脚踢开自己的家门,黄子川一下呆立在屋子中间。
  这是一间大概十七八个平方的茅草屋,屋子的四个角及屋脊上下是木料,屋顶和墙是用竹子捆绑而成,上面覆盖竹片夹着的茅草。由于年久失修,除了地面,整个屋子五个面皆有漏洞,估计遮风避雨都有些困难。屋子里两个瓦缸,一个装水,水面上还浮着渣渣。一个估计是装米用,空空如也。屋子中间有两三个平方铺着稻草,可能是睡瞌睡的地方。左面窗口下有一张约半米高一米长的烂条案。

  看看一身脏得发臭的衣服,黄子川心里道:“看样子老子现在真的是穷得打屁都不成个数了。想老子张建豪生从小妈老汉惯适(溺爱),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吃穿不愁。黄子川!你个日疯分子,以前再打烂仗(落难),好歹也该有件换洗衣服,存两把隔夜之粮嘛。”
  看着烂盖子斜靠的米罐罐,黄子川一脚踢了过去,把不远处地上摞在一起的碗撞翻在地。
  黄子川的家在柳树湾和学堂湾之间的一个斜坡上,单门独户。想自己以前疯疯癫癫,肯定也没啥亲戚可靠,以后这日子怕是难混哦。
  躺在谷草上的黄子川,突然坐起来,抹了一下绞在一起的头发,不禁骂道:“清虚!你个砍脑壳的,你要饿死老子吗?”
  此时,空中一个声音呵呵一笑道:“小友不必烦恼,我已将很多典籍及平生所学注入你的脑中。你只消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就会觉得心境清明,一切皆有主意。你已是天下有学问的强者,平常生活对你还真是稀松平常,就是大富大贵亦如探囊取物。”

  黄子川冲空中一拱手道:“老道!别跟本帅‘灯儿哪噹,米花糖’(说些空话)的,我现在一身焦湿喷臭(很臭,喷:pāng),肚皮饿得扁塌塌地。你是觉得我还不惨,中午的饭圈你来给我画圆(意思是你给我饭吃)?”
  清虚道:“你不憨不哈,这点事难不倒你。贫道去也。”
  觉得老道要走,黄子川一着急然后又无奈地道:“哎……算球了,《增广贤文》上说‘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老子不信,老天爷生了我张建豪,就不赏口饭吃。”
  说完,走过去把散了一地的大大小小十来个碗,收拾起来放到案上。然后捡起一只烂扫把,将撒满一地的谷草扫到一起。感觉也没啥事可做,于是,站到案前蹲下拿起一根筷子无聊的敲了一下。
  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之后,黄子川突然想起,以前有烦恼的时候,唱唱歌,弹奏一下曲子心情就会好很多。

  于是,将十来个碗逐一敲击,按照音阶高低排列起来,为了敲击方便,一共排成两排。试着按顺序敲了一下,觉得“哆、来、米、发、索、拉、西”音色还行。于是开始演奏《好汉歌》: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嘿嘿参北斗啊)
  (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说走咱就走啊
  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
  (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嗨呀依儿呀
  嗨唉嗨依儿呀
  (嗨呀依儿呀)
  (唉嗨唉嗨依儿呀)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嘿嘿 嘿呦嘿嘿)
  (嘿嘿 嘿呦嘿嘿)
  黄子川在屋子演奏,这时叶舒窈从学堂湾出来回家,正从其门前路过,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种乐曲和歌声,于是就来到屋外立定聆听。
  张建豪是音乐科班生,所以黄子川击碗演奏的音乐流畅激昂,唱出的歌声高亢阳刚,弄得叶舒窈立时趣味盎然。待子川演奏完以后,叶舒窈在屋外道:
  “妙音悦耳,好歌!我可以进来吗?”
  黄子川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一躬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式道:“原来是夫子!请进。”
  待叶舒窈走进屋子,子川尴尬地道:“让夫子见笑,家里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叶舒窈轻轻一摆手,拢了一下头发,见子川有些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缓缓道:
  “我坐了一个多时辰,站站无妨。刚才是你在演奏唱和?”
  黄子川道:“对头(是的)!回来见家境凄凉,一时情绪低落。唱首歌给自己打打气。”
  叶舒窈道:“你以前呆呆傻傻的,突然清醒了就已经很奇怪,没想到,你还会诵诗奏乐,难道无师自通?你刚才是用何乐器演奏的?”
  子川抬起手中的筷子,然后指了一下案上的碗道:“就是用这碗筷演奏的。”
  叶舒窈走过去,弯腰在案上拿一根筷子敲了一下,听音色倒是与刚才一模一样。

  于是点点头,走一步来到黄子川面前,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子川道:“你还会其他曲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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