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爱恨

作者: 青梅

  文学作品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网文也是如此。完全虚构的故事,完全假想的冲突,貌似贴合现实的事件,这便构成了小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小说中的人物、情节,如果和社会生活中个别人物、情节有着大体相似、或者近似之处,这个只能算是纯属偶然了。
  我说,怎么那么多如果呢,然而这也只能是如果了,在此本人也只能恳请读者诸君,切莫对号入座!
  特此声明
  ——作者
  假如没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也许她不会成为轰动省城的跳水名星;
  假如没有父亲的贪婪和母亲的懦弱,也许她不会泪别心中的爱人;

  假如没有吹喇叭抬轿子的一帮庸人,也许她永远不会跨入市政府高干别墅的豪宅;
  假如没有丈夫的绝情、没有家庭给他带来的困局,没有社会报以蔑视,不公不平的目光,也许她不会怀抱女儿溺水自尽……
  然而,这些“假如”偏偏就是现实!
  于是,她便成了抛弃恋人的绝情女子,成了副市长家中的美艳媳妇,成了婆婆眼中的**,在世人唾弃的眼光之下,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的她,最终成了扑向死亡深渊的冤屈灵魂!
  究竟是少女罪孽深重,还是因为家庭叵测,或是生活本身就是美梦难圆?
  这一切,我却是不敢断言!

  一阵凛冽的秋风肆虐而过,黄斑点点的柳叶飒飒地飞离枝头,来不及观望一眼岸上的草坪,便无声地落进了墨绿而狰狞的水潭......
  在凛冽的秋风中,省城王副市长的儿媳妇张丽萍,怀抱不满周岁的女儿,忘了疲劳,忘了饥饿,忘了生的乐趣、死的哀伤,来到这个远离闹市的小县城,在那条远近闻名的相思河畔,步履蹒跚,磕磕绊绊。
  噢,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思念、追求和弥留呢?
  父母、姐妹?公婆、丈夫?或是青梅竹马的发小?
  还有什么属于我这个不幸的女人呢?
  幸福、欢乐?
  理想、前途?

  或是最起码的生存权利?
  张丽萍反反复复、颠三倒四地折腾着这些问号,凝思、摇头;
  摇头、凝思。
  噢,唯一值得思念的,是他——是青梅竹马一块耍大的童年发小李刚!

  是曾经那么热恋、那么两情久长的李刚!
  可是,我早已成了王家的媳妇,成了王家唾骂、抛弃的****女人,我凭什么去思念他、去乞求他来相思河畔久别重逢?
  落地的果子,再也无法回生枝头。
  张丽萍悲哀地闭上因痛苦而扭曲的标准的杏仁眼,两串酸涩的泪珠汩汩滴落,流过嘴角,“啪、啪”地摔碎在襁褓中的婴儿脸上。

  “哇——哇——!”
  女儿遭受惊吓,睁开恐惧的小眼,用劲扯着嗓子哭啼起来。
  噢,女儿啊,别哭,你别哭哇!
  丽萍垂下头,悲伤地用脸紧紧贴在孩子瀛弱的脸上。

  “臭丫头片子,长大了也是只狐狸精,不知要去迷什么人呢!”
  婆婆的咒骂,如鼓如雷,隆隆震打着丽萍的耳膜。
  女儿出生那天,医院的护士刚报出性别,婆婆张嘴就是这句咒语!
  女儿啊,亲亲,妈妈命苦,连带着你也苦命。
  走吧,离开王家,离开这个抛弃我们的嘈杂的、寒冷的尘世,跟妈一块走吧。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人既摆脱了欲望,便无所求,也无所惧。
  省城王副市长家的媳妇张丽萍,怀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在相思河畔的百年老垂柳下,默默地立住了。
  深秋,寒凉的月华下,柳叶早已枯萎蜷缩,象是看厌了相思河奔腾的河水从春到夏,从秋到冬的潮涨潮落、时静时喧。
  阵风吹过,飒啦啦啦......
  柳叶散乱地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枝头,无声地飘进河流,任水摇晃。

  躬背弯腰的老树干子,裂开粗糙的皮层,溢出团团泪似的粘液,孤独地伫立河岸。
  丽萍颓然背倚着柳树干子,驱赶着时时袭来的儿时生活的画面......
  她不愿回想,或者说不敢回想。
  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现在的,就让它从此结束吧。

  让美好的童年、幸福的回忆,就此消亡吧、消亡吧!消亡吧!!!
  丽萍挺起腰身,伫立在陡峭的岸边,再迈一步,母女俩即将葬身相思河畔的深渊,永远地离开她所依恋、所怨恨、所恐惧的悲凉人间。
  相思河水,源远流长,在飘曳着千百条柳枝的老垂柳前方,由南向东,形成约九十度的急转弯,年久日长,冲击出一泓清凉翡翠的绿潭。
  上游的淙淙流水,在鱼翔浅底的河床中哗哗流淌,逗着月光,闪烁银色的波光,十分骄傲地抚摸着滾圆的卵石。
  一进碧潭,恰似小和尚误进大寺庙,吓得屏声静气,手足无措,将一个碧透的深潭,呈托得更加**、肃穆、寥廓。
  相思河,这是个诱人而富有诗意的美称!
  然而,当人们听说了她的传说,才能知道这是个多么凄楚、悲伤、幽怨的名称:
  在那久远的年代,一对青梅竹马的青年男女,曾经在此相亲相爱,天地证盟,白发偕老。

  可恨,姑娘的父亲嫌贫爱富,棒打鸳鸯,将女儿许配给员外人家。
  红轿迎亲日,失意的后生在声声唢喇的催逼下,自缚手足,坠身跳崖沉入潭底;
  心有灵犀一线通,洞房花烛之夜,趁着员外人家狂欢醉酒,少女跳出后窗,直奔河畔,追寻着先去的后生卟咚跃入深潭。
  隔天,人们在岸边一棵孤独的垂柳枝头,看见有对相思鸟长久地低声哀鸣。
  乡亲们都说,鸟是人的化身,人是鸟的灵魂,相思河从此得名,代代传扬......
  之后,潭边垂柳不绝,老树谢世,新苗递补。
  故是眼前这棵老垂柳,历经百年沧桑,仍旧顽强地劲长。

  多么悲惨的故事,难道,历史的悲剧今日又将重演?
  丽萍搂紧怀中的女儿,几回闭目欲纵,几回怅然回顾,周围的平坦农田,二晚粳稻早已收完割尽,更显出格外寂寞荒僻。
  远方的山峦,在雾岚的笼罩下,似乎在隐约晃动......
  啊,通向县城的那条小路的尽头,是不是有个人影在向这边奔跑?
  那身影、那步伐、那精气神儿,分明就是李刚啊!
  丽萍不敢迟疑了,她怕自己此刻出现幻觉,怕幻觉动摇自己脆弱复脆弱的意志,一咬牙,凄凉地抬起了右腿——!
  “呜哇——呜哇——!”
  女儿突然在怀里暴发出雷鸣般的哭声,惊天动地!
  丽萍犹豫了,瘦削的脸颊紧贴着女儿童稚的脸蛋,酸涩的泪珠滴濡着亲生骨肉。
  泪脸相亲,女儿竟然微笑了,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灿烂、那么纯洁,好象充满对母亲给予她生命的感激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也许,人一出生就知道感恩、就知道欢乐?
  借助月光,丽萍久久地看着女儿露着笑意的面孔,突然意识到,自己既然给了女儿幼小的生命,就无权擅自予以剥夺!
  丽萍改变主意了,她决定要离开人世就自己一个人离去!
  她决定让可怜的女儿留在人间,让女儿靠自己的运气,在这个世界上去生存、去成长、去闯荡、去追梦。
  许久,丽萍昂起了头——
  怎么,李刚还在朝这边奔跑?
  是幻影?或是人影?
  不能再耽搁了!
  丽萍脱下外套和衬衫放在柳树根部铺平,将女儿轻轻寄放在上面,低了头,给她最后一次长长的、深深的吻。

  然后,她站起身来,猛地向前一跃,“卟咚”跳入了刺骨寒凉的碧潭之中......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上一届全国运动会结束时,国家体委便决定将本届全国运动会放在丽萍生活的这个省份的省城举办,其中自然少不了跳水项目。
  自小在相思河中泡大的丽萍,凭借天赋聪颖,与邻家的男孩李刚结伴而出,深潭作池,垂柳作台,摹仿电影、电视、杂志上的跳水动作,基本学会了“B五三一”、“前空翻360度转体”、“后空翻360度转体”等高难度跳水技术。
  恰巧在丽萍和李刚他们居住的铁路家属区中,有一位在县城中学担任体育教学的朱老师,是从省体工大队跳水队退役下来的。若干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相思河畔看到了张丽萍和李刚在那棵老垂柳下的跳水动作,看到了他们俩人的姿式与动作有极大的可塑性,他俩的身体也特别适合参加跳水运动。
  也就是说,朱老师发现这是两棵很好的、很有培养前途的跳水运动员的苗子,于是就主动当他们的免费教练。而且凭着自己的老关系,经常带他们到市里的跳水训练馆去进行培训。

  一段时间后,经过朱老师及市体委有关老师的专业教练和特别指导,加之丽萍、李刚两人的强烈爱好、长期锻炼和天赋聪颖,在本届全运会举办前夕的省运动会比赛中,两人双双选入市跳水队参加省里的跳水比赛,因成绩突出,后又入选省跳水代表队,预备参加全国运动会的跳水大赛项目了。
  俩人从未出过远门,省会的喧闹、繁华、宽大、现代化生活方式等等,对他们来说是那样的具有魅力、那样的充满幻想、那样的充溢着青春的活力和能量。
  赴赛之前,这天下午,俩人再次来到老垂柳下,互相做对方的教练和裁判,再次预演参赛的各种动作与要领。
  重点训练的,自然是各自的拿手绝活:
  李刚是右侧身倒旋转720度入水;
  丽萍则是左侧身倒旋转720度入水。

  当然,还有后空翻720度入水、倒立空翻360度入水等其它动作。
  血红的夕阳,已被远山吞噬了一多半。
  俩人练了几小时后,从水中爬上河岸,手牵手奔向垂柳,畅快地倒入翠绿的草坪中,谁都懒得去换水湿的衣裳。
  “李刚,你说咱们能正式调入省跳水队吗?”
  隔会,丽萍坐了起来,她用橡皮筯将短短的秀发束成二节兔子尾巴,拔一根草茎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那双少女美丽、明亮的大眼睛,充满希望和幻想地盯着西天的火红云霞。
  对未来的向往、憧憬,使她显得特别地精神焕发、光彩动人。

  对于两名待业青年来讲,一旦能够进入省队,那将是多么灿烂、多么光彩的美梦啊!
  它不仅解决了两人的饭碗问题,而且,以后很可能还会在全国或是全世界爆出一对跳水明星,就象郭晶晶、吴敏霞她们那样世界著名、国人拥戴!
  到那时,生活将会变成什么状态?!
  听了丽萍的话,李刚倏地坐了起来,用腱肉突出的双臂抱着大腿,随同丽萍的目光眺望西山,激动的思绪沸沸扬扬,好半晌,他声音颤颤地说:

  “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搏一回!希望总是有的,哪怕我们俩人中,有一个能调入省队也好!”
  “不,如果只调一个人,我们就谁都不去!我们可以继续在这里进行训练,继续在家里好好地复习功课,明年再考体育学院。”
  丽萍满脸认真地看着李刚。
  “好,一言为定!”
  李刚忘情地伸出右手小拇指去和丽萍拉勾。
  不料手一偏,触到了丽萍高高隆起的、乎热乎热的胸脯。

  一种异样的潜流,立刻在两人体内熊熊地燃烧起来,心脏“卟卟卟卟”地狂跳,两张青春的面颊也烧得鲜红!
  迷濛之中,李刚感觉心在急剧上升,仿佛就要冲出喉咙管了。
  他的两只浓眉大眼少有地、胆大妄为地凝视着丽萍雪白如玉的躯体:
  白嫩的胸口,浑圆的肩膀,朝气蓬勃的前胸,以及曲线动人的腰身!

  李刚急促地喘着粗气,羞涩地、慢慢地向少女身边蹭去,最后一下将手按在了少女的胸口上!
  热恋和冲动本是青年的特权,二十岁的年轻小伙,正值豆蔻年华,尽管心地纯朴,遇上这种场合、这种意外,失态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在丽萍的内心,其实早就恋上了李刚,早就把俩人的命运拴在了一起。
  从童年开始,她就和李刚在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在相思河畔游泳、一起练习跳水。俩人在一块的时候,李刚从来都是把她当作小妹妹一样呵护,并对她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且,李刚的脾性也很率直,刚正不阿,为人坦荡,做事专心,具有一个男人应当具备的优秀品质。

  然而,两人现在年纪还轻,来日方长,特别是目前谁都没有落实谋生的饭碗。在即将参加全国运动会的关键时刻,倘若感情冲动,草莽从事,必将贻误两人的前程!
  丽萍是个早熟的姑娘,在感情烈烈冲动的关键时刻,她瞬间惊醒了。她强压着自己春情荡漾的芳心,尽量装作不经意地转动了一下好看的身肢,将对方躁动的、饥渴而颤栗的双手自然地挡开了。
  她轻轻地摇头笑道:
  “李刚,我们别说傻话啦,真要是这回能调入省队,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必须毫不犹豫地抢着去哟。”
  姑娘表现出如此的坦然与镇定,倒羞得李刚面红耳赤了。
  他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掌,愣愣地木纳了一会,才随手从草丛中拔起几根草茎,放在手心里搓了几下,结结巴巴地说:
  “萍,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

  “去去去,听你说的!我才不要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呢。”
  丽萍别他一眼,吃吃地笑道:
  “没听大人说过吗?没有主见的男人是最没有出息的男人。你必须有自己的主见和立场才行。当然了,话说回来,我们普通小百姓又有几人能够为自己的命运做主?我们的鼻子往往都是被人牵着走的,谁都必须服从命运的安排。你说对不?哦,时间不早了,刚,我们回家吧?”
  “这、就回家吗?”
  李刚似乎不舍马上与心爱的姑娘分手,便悻悻地问了一句。
  “回家吧,回去晚了,家里人又要等我们吃饭了。”
  丽萍说完,微笑地看了心仪的男友一眼,随即从草地上坐起来,拿了自己的衣裳,拐到李刚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全运会比赛的日子终于要来临了!
  丽萍和李刚二人接到省体委的通知后,按时到省城报到集训了。

  报到之后,省体委给跳水队全体运动员放假一天,让他们做好参加大赛前的各项生活和训练方面的准备工作。然后再集中半个月时间强化训练,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扣好每个细节。
  趁着放假的日子,丽萍和李刚满心欢喜地开动“十一号”汽车,游逛了省城最大的几家商场,走遍了最热闹的几条大街,精力好不充沛!
  为了在省城作点消费贡献,尽管俩人手头并不宽裕,他俩还是狠狠心,用省体委发放的参赛津贴,各人买了件意大利品牌的衬衫,另外还有香皂、毛巾、沐浴露之类的零星用品。
  半个月后,全运会即将正式开赛了。
  根据全运会大赛组委会的安排,连续三天,各省、市、区参加跳水大赛的运动员,按规定日程分期分批熟悉赛场的跳水跳台。

  第四天,比赛正式拉开大幕,几百名运动员参加初选预赛,争夺是相当激烈的。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功夫不负有心人”。
  预赛从开场到结束,张丽萍、李刚的名字始终在比分牌上遥遥领先。八个项目,丽萍总分76.9分,平均每项9.6分强,李刚总分76.6分,平均每项9.6分弱。
  山沟沟飞出了金凤凰!

  一对从小县城来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在省城体坛,不,应该说在全国跳水项目上,或者说是在全国体坛崭露头角了!
  全国乃至本省及省会城市的各家电视、报刊、广播电台都作了异乎寻常的报导。
  特别是电视台还作了专访,将两人的跳水技巧、特征、尤其是两人的自学成才,与省队和国家队近期的许多优秀跳水运动员作了细致的比较:
  李刚雄浑有力,动作大方,干脆利索,具有鲤鱼跃龙门之气势;丽萍娴熟袅娜,刚柔相济,犹如仙女下凡之妙曼!
  历来对跳水项目不太重视的省城,经过宣传媒体狂轰滥炸般的报导后,全城轰动了,自然全省也轰动了!
  跳水决赛的门票首创历史,几乎比看******个人演唱会的专场演出票还要跑火!

  能容纳万人的省体育馆跳水场馆内,超售了二千张门票,售票窗口还是人头攒动,闹闹轰轰!
  高举钞票的手臂就象树林一样,只要哪里有人说“退票”,立刻就会有无数只举着钞票的手向那边倒去!
  几个缺少知识的后生,自觉购买门票无望了,只好涎着口水,站在体育馆外的宣传栏前,用手指点着玻璃橱窗中放大的彩照,肆意评判着跳水新秀张丽萍丰满的****和天仙般的脸蛋,嘴里嚼出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由于大赛之前宣传工作的渲染,当然也是前面预赛活动的精彩和激烈程度,省城的市民对今晚这场跳水决赛,给予了史无前例的关注和热情。
  天刚擦黑,省体育馆跳水场馆四周的灯火全部打开了。
  几千盏雪亮的照明灯辉煌灿烂,把跳水场馆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照得如同白昼。
  七点半钟,比赛正式开始了。
  由于增售了门票的缘故,别说观众座席,便是主席台周围也挤爆了人群:
  前排推推搡搡,后排叫叫嚷嚷。观众中对秩序不满的斥骂声、吵闹声时起时伏。
  为了维持秩序,大会比赛主持者一再大声地在麦克风中叫喊:
  “安静,安静!请大家安静!”
  尽管主持者已叫得声嘶力竭,怎奈跳水场馆太大,观众太多,全场仍是“嗡嗡嗡嗡”的嘈杂。
  直到最后出场的压台主角、女子跳水新秀张丽萍在跳台前婷婷玉立,就象冥冥之中有谁通电了似的,全场“哗”地一下,齐唰唰没了声响。
  所有目光,毫无例外地从四周射向跳台,贪婪地摄猎着灯光照耀下的这位体态轻盈、容貌绝佳的少女。
  就象此时跳台上站着的不是跳水运动员,而是人民的伟大领袖!
  一瞬间,丽萍自己都被天差地别的场变惊住了。
  她觉得全身无名地躁热起来,气喘吁吁。
  裁判吹响了开赛的笛音,有那么一瞬间,丽萍竟然没有反应,就象裁判的笛音跟她无关似的。
  突然,相思河畔的憧憬在她耳畔响起来了:
  “亲,咱们能调入省跳水队吗?”
  “好好地搏它一回,希望总是有的。”

  对啦,李刚说的没错,必须搏它一回!
  今天是解决今后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此时决不能掉链子呀,决不能因为场景的变化而毁了自己多年的努力!
  于是,丽萍气沉丹田,全神贯注,按照动作要领甩动胳膊,向前小跑几步后,柔美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向上一跃,好一个前空翻360度旋转入水,漂亮、潇洒、干脆、利落地穿入水中!
  而且,丽萍的双腿入水后,没有溅出一点水浪,绝对是世界跳水冠军的水平!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个别恰巧眨眼没看清丽萍入水的观众,直后悔得恨恨地跺脚捶胸,嗟叹不已。
  忽然间,全场没有了声响,也没了有唿哨。
  场上的上万名观众,各就各位、鸦雀无声,似乎有谁喘息的声音稍稍响了一点,都会遭到旁人的白眼。
  难道没有跳好?
  丽萍出水登岸之后,心里惊诧,瞥一眼记分牌,啊,十分!十分!十分!
  裁判们全都给出了十分!

  喜悦冲击着大脑,血液循环在陡然间加速!
  听完裁判席上报分员的报分后,全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镇静,镇静,千万镇静!
  丽萍暗暗告诫自己:能否调入省队,能否从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全在今天的奋力一搏呀!
  她严厉地约束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按照顺序完成着后面的一轮又一轮跳水动作。
  当进入最后一轮决定乾坤的动作时,丽萍终于完全控制了情绪。
  轮到她最后出场的时候,她微微扭动了几下漂亮的腰身,又习惯性地用双手虎口轻轻束了束黑发,面朝主席台,羞涩地投去充满信心的一瞥,然后运气攒劲,小跑几步后,轻盈地向前一纵:

  “呼——!”
  高难度的自选动作——左侧翻720度旋转入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标准自然,没有丝毫的瑕疵!
  哇噻!
  漂亮——!
  不,过瘾——!
  太棒啦,太棒、太棒啦!
  “哗——!”

  全场再次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中夹杂着各种信口开河的喊叫:
  “二十分!”
  “三十分!”
  “一百分!”
  “二百分!”
  “现在我宣布,荣获本届全国女子跳水冠军的运动员是——张丽萍!”
  当所有的裁判给出了评分,全场的比赛决出名次后,大赛主持人含着激动的热泪,大声宣布了全运会女子跳水比赛的最终结果。
  紧接着是发奖仪式,在观众的掌声中,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在荣誉和前途的召唤面前,张丽萍反觉得浑身乏力了。
  “张丽萍,请上台领奖!”
  赛场主持人连叫三遍后,丽萍才羞答答地蹭步走上主席台。
  谁也不曾料想,今晚,就在主席台右侧的“嘉宾席”上,省城常务副市长的儿子王梦都,和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儿子郝敏——两个成天形影不离的“肝胆兄弟”,此刻正在屏声静气地用狼一般的眼神,猎猎地盯着正在走上领奖台的全国跳水新秀张丽萍!
  刚才,在女子跳水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王梦都和郝敏、还有郝敏的女友史小春三人稍稍来迟了一步。由于赛场观众特多,是郝敏找关系辗转找到赛场上负责保安的省体委的一位干部,向他出示了自己手中的“嘉宾”观摩劵,并说明了自己和梦都是什么人的儿子后,那位省体委干部专门找了两个保安把他们一行三人送到了主席台的嘉宾席上。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