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山

作者: 七路天堂

  日期:2012-4-6 14:08:00
  特别说明:本小说《阴阳山》草稿已完成,所以不用担心断更或者太监。关于此作引用到了身边朋友的名和事,如果诸位感到不适,在此深表歉意。
  如果诸位想问我这小说讲了点啥,是不是空有一个标题。那我这样告诉你:我自己亲手包了一个肉包子然后弄熟,吃掉了。而且吃的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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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集—阴部

  楔子
  莫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两次站在鲁湾镇街的大戏台上,是否与那个比赛撒尿的夏天的晌午有关。
  鲁湾有两座老山,一座叫老阳山,一座叫老阴山。为啥叫个这名字,是因为这两座山的形状。老阳山远看着就像是一个男人的阳根,而老阴山远看着则像极了女人的阴部。老阳山在老阴山的前面,老阳山歪歪的朝老阴山倾斜着,每当到了正午,太阳升至当空,老阳山的影子就投射在了老阴山上。远了看就像是一男一女在交配的画面。两山一影在此地成了一景,四里八乡的人路过鲁湾都要来望望这两座山。

  但鲁湾镇名字的由来却与这两座山无关,而是因为一个水湾,水湾铺陈在镇子的南面,名字就叫鲁湾。鲁湾是这里的奶水,是这方土地的魂魄,但人们平时很少想起水湾是叫鲁湾的,人们更喜欢叫它水湾。水湾的大小决定于老阳山和老阴山汇聚成的鲁河水量的大小,河水从老阳山流出,进入老阴山后就出了山,鲁河淌进鲁湾就不见了。就像男人的精液进入了女人的阴道,然后就孕育出了生命,而鲁河就孕育了鲁湾。鲁湾下面还有一条河,但这里的人们都不知道它会流到哪里去,只是知道它会一直向南,很远。

  鲁湾镇周边有三个镇分别是东北边的天宝镇,西北边的化马镇,西边的十房镇。鲁湾其实以前只是个村,周围虽比较空旷,可因为这两座山的阻挡,断了鲁湾与外界的来往。鲁湾曾经被轮流分到周围三个镇子辖下,但三个镇子都不愿意接收这个穷村来分享本就不多的救济粮和扶贫款。
  可鲁湾上面是有人的,简单点说是支书路玄德在县里有关系,在路玄德的积极活动和上级公社的关照下,鲁湾也由一个村荣升变成了一个镇,行政级别高了,但鲁湾还是一个独独的鲁湾,没有任何一个下属的村庄。
  在鲁湾大家经常挂在嘴上的大领导不是书记路玄德而是镇长钱富贵,鲁湾由村变镇,钱富贵也由村长变成了镇长,路玄德还是书记。大家记住钱富贵不是因为他爱民如子,政绩彪炳。而是因为平时处理具体事务的只有钱富贵,路玄德一般是见不着的,鲁湾的大小事极少插手。他在继续着他的活动,离开鲁湾到县上工作是他的政治理想,为此他在努力的活动着。

  鲁湾是复杂的,鲁湾是简单的,鲁湾是喜庆的,鲁湾是苍凉的。鲁湾是个实实在在的地方。
  日期:2012-04-06 14:34:49
  第1章—甲子
  夏天,烈日当头。
  鲁湾的水坝下一溜的站着一伙光着屁股的孩子,有的人身上有水珠在一断一续的往下流,看样子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他们站成了一排,在比赛谁能尿的远,地蛋在喊数:一,二!三还没喊出来,子超就憋不住先尿了,尿的很近,没够到水边。只是把地上尿出了一个小坑,却溅得别的孩子一阵叫骂。
  地蛋过去踢了子超一脚,说:“你个缺货,鸡巴子都没个把门的。”鲁湾人管男人的阳物叫“鸡巴子”。子超的鼻涕流了下来,却不擦,咧着嘴直笑,牙是黑黄的。
  地蛋让根生继续组织大家站好,根生就觉得受了器重,立即蹿到人前要大家保持队形。莫汉从堤坝上走,他看到了地蛋和根生他们。还看到了前面蒲条丛里蹲偎着几个女孩子在偷看。他看见女孩脸就红了,回头就要走。
  根生却看见了莫汉,扯着嗓子叫莫汉。地蛋他们也都回头,拍着手叫莫汉下来。莫汉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一伙的,但今天他们主动喊自己了。他抬头看看太阳,觉得热了。就顺着堤坝坡小跑了下来。
  根生告诉莫汉他们在比赛尿尿,看谁能站在岸边的石头上尿到水里,正好你也一起来。莫汉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说:“我不行,我看你们比。”

  地蛋迈过来抓着莫汉的肩旁一定要莫汉也试试,莫汉看地蛋光着屁股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看了下地蛋的鸡巴子,又笑了。莫汉压低了嗓音跟地蛋说:“坝顶上有几个女的。”
  地蛋忙把莫汉扒拉在一边,伸着脖子看女的在哪。地蛋看见了一缕红在蒲条丛里晃。就扯开嗓门喊道:“上面的看啥呢,没见过爷们的鸡巴子啊,站那么远看得清么,要看就下来嘛!”地蛋一喊,一群孩子就炸了窝,才知道坝顶上有女的,就着急忙慌的找衣服。
  地蛋大笑着说他们没出息,以后早晚都要娶媳妇的还怕让女的看光腚么。地蛋就这么列着架子站着,似乎在彰显着他的鸡巴子是那么的威武雄大。一群人就不再慌乱了,拿手捂了下面朝上看。根生是一直穿着裤衩的,用他娘的军蓝色秋裤改的。
  女孩们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就起身一阵猛跑,一缕红就变成了一片红,跟着风跑。地蛋他们爆发出一阵惊呼尖叫,接着是一堆乱笑。
  有人叫着憋不住了,要尿啊,还比不比了。地蛋他们又站好,把莫汉也拽了过来。莫汉侧头看着一排鸡巴子在挺着,跃跃欲试。地蛋重新喊了开始,一排水柱就喷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憋红了脸使着劲,根生半褪着裤衩。整个胯都尽力往前曲着,屁股看不见了,从后面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军蓝色裤衩。

  在地蛋的吼叫声中,比试结束了。只有地蛋和根生尿到了水边,莫汉却一直站着没动。地蛋还在和根生吵着谁尿的远,有人就说莫汉还没尿。大家就要莫汉也尿,莫汉憨憨的笑,他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脱了裤子撒尿。可经不住一群人的死拉硬拽,莫汉也站在石头上,脱了裤子尿。莫汉的尿,越过水边,飞到了水里。大家就觉得莫汉尿到了鲁湾的水中央,惊飞了群鸭。

  地蛋直愣了眼,站到了莫汉的脸前,他在看莫汉尿股子出来的地方。地蛋表情怪异,那张脸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
  “嫩娘哩,他这个么儿真大!”地蛋指着莫汉的裆部的东西,下意识的也看了看自己的。
  一帮人都围了过来,看稀罕。莫汉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急着去提裤子。地蛋却伸手把莫汉的裤子拉了下来,让大家都来看。
  他们见到了莫汉的鸡巴子,都拿手指头比量着,然后再伸到自己的裆里去比自己的。得出的结论基本都是一个字:大。
  莫汉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东西比别人的大,甚至比成年人都大。莫汉一时忘了周围的人和惊叫声,他也在看自己的裆部,但他没有在思考什么,只是觉得脑子是空的,想不到什么,一想就断线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帮孩子都在莫汉眼前转着,叫着,唱着。从此莫汉鸡巴子大这件事,就像是镇西头路家蚕花生下的男孩是个六指一样,在孩子们间疯传。起先传的是莫汉的东西有黄瓜那么长,后来传的是有房柱那么高,再后来就都传莫汉的东西是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东海定海针,小至遁地,大到入天。

  从那以后莫汉就不再敢去水湾了。可炎热的夏天还是让莫汉的孩子心性憋不住又跑去水湾洗澡去了。他想了一个聪明的办法,不再脱衣服了,穿着大裤衩就下水了。可孩子们还是会笑莫汉:“莫汉,你的鸡巴子咋跟驴巴巴子一样呢。”后来孩子们都不再叫莫汉,叫他驴汉。还编了一首在多年后还被娃娃们津津乐道的歌谣:“莫汉驴汉,鸡巴驴巴。洗澡穿衣,娶妻没娃。”

  他们之所以把莫汉叫作驴汉是有原因的,这就得从驴开始说,驴在鲁湾的地位是很重要的,犁地,拉秧,转磨,驮车不管重活细活驴都可以胜任。但最早之前鲁湾是没有驴的,都是用牛来做这些活计。
  莫汉的祖父改变了鲁湾的这一历史传统,某种意义上讲驴代替牛是想当于生产力的进步的。虽然它们都是牲口,但至少在当地人眼里这是一个进步。莫汉的祖父叫莫老弯以前常年走口外贩皮货,以此为生。从鲁湾到口外来回一趟需要四个月,路上的苦自然是不用说的,但也是路长利大。那时候一年只能去一次口外,开春出发,夏末回来,入秋开卖。

  有一年莫汉的祖父去口外,发现了驴这种动物,以前也是见过的,准确说是那一次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围着一头拴在客栈外的黑驴左转右转,上瞧下看。然后就眉眼开笑,手不停拍着自己的脑袋瓜,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叫好。那就是把驴带回鲁湾。
  莫老弯当即把带去买皮货的钱买下了那头黑驴,可他的过于兴奋导致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以前往回带的是皮货,皮货是死物,可驴是活物。最后黑驴死在了回鲁湾的路上。为此莫老弯回来就病了一场。
  可莫汉祖父莫老弯不服这个气,又是一年开春,莫老弯带上自己刚成年的儿子莫多娃,踏上了去口外的路。他在心里下了决心,要把驴带回鲁湾。后来莫老弯和莫多娃带回了驴,两头,一头公驴,一头母驴。这一趟去回六个月,可对莫老弯来说值了。
  后来驴就在鲁湾繁殖开来,也逐渐替代了牛。但一头母驴的孕期要三百六十五天,比人还要长两个月,整一年。所以驴的繁殖速度是相对较慢的。而驴的普及也得益于在莫家有了驴的同时周围镇子上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也从口外带回了驴。驴这一动物就在鲁湾周围的镇子上也普及起来。但后来所有人发现,唯有莫家的驴品种是最好的,体格健壮,毛发油光,骨架看着格外的扎实。

  从此莫家就与驴结下了不解之缘。
  日期:2012-04-06 16:50:47
  第2章—乙丑
  鲁河自北而南把镇子一分为二,但镇上的人却习惯把镇子分成三部分,东庄,西头和镇街。鲁湾有三大家姓,钱姓,路姓和薛姓。唯一一个杂姓则是莫家,莫家在鲁湾是独门独户独姓的。莫家在镇东边的东庄上,但却紧靠着镇街,算是两地的交界。
  莫汉正站在自家的枣树下撒尿,他眼睛盯着树根,看见自己的尿浇翻泥土然后拼命的钻进了土里。莫汉很满意自己的尿能给枣树当肥料能让枣树长的更旺一些,明年好多结一些枣子,莫汉家的枣树是一棵“团玲枣”,这是当地人起的名字,因为枣树有多种,这种枣树结出的枣果圆润丰满,熟透的时候半边脸就红了,站在树下看着玲珑剔透,所以鲁湾人叫它个团玲枣。

  门外的街上传来地蛋痞里痞气的说话声,莫汉停止了撒尿,站着不动也不提裤子,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有地蛋,有根生,还有子超他们。地蛋是鲁湾薛姓族里的孩子头,出了名的皮,能折腾。
  地蛋其实本名叫薛立震,地蛋这个诨名由来是因为一件事。他从小爱吃地蛋,地蛋在鲁湾也就是土豆的俗称。有一年鲁湾闹饥荒,薛立震从别人家地里偷了几个地蛋,想烤着吃,因为太饿,没烤熟就下了肚。也是因为太饿,地蛋吃下去他都没琢磨出地蛋是个啥味。晌午吃的,过晌午他肚子开始疼,想拉屎拉不出来,疼的直打滚。他娘让他使劲拉,他哭着喊:“腚眼子要裂开了啊,不敢使劲。”鲁湾没医生,他娘让地蛋还没出嫁的姐姐去请本家的薛神婆,但他姐姐没有去薛神婆家却请了猫婆,猫婆不是医生但懂得多。猫婆就在地蛋的腚眼上抹了花生油,结果他拉出来了,拉出来了整个的地蛋,后来“地蛋”这个诨名就这么叫开了。莫汉是从猫婆那知道的。

  莫汉听见了他们在说拿弹弓打鸟的事,急忙使劲尿出了最后一股尿,咵咵的跑进屋里找自己的弹弓。他出门偷偷的跟上了地蛋他们。
  地蛋他们手里拿着弹弓,到水湾那打鸟。莫汉远远的藏在坝顶上,地蛋他们用弹弓打鸟,莫汉也远远拿弹弓打,他不是打鸟,而是趁乱偷偷的打地蛋他们。他喜欢着鸟,因为鸟会飞可以一个人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没人能追得上它们。而且鸟也是跟人一样的,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但鸟却是会唱歌的。
  所以他讨厌地蛋他们拿弹弓打鸟,地蛋发现了树上哪有鸟,就招呼众人拿弹弓打。莫汉也就开打,他不敢瞄准地蛋,就照着旁边摇头晃脑摸裤裆的路子超打。子超每次被打着了都捂着疼的地方骂:“日嫩先人,哪个狗日的打我脑袋上了。”子超总是带着一股子虎劲,关键时候只有根生能震住子超,因为根生也是路家人,叫路根生。地蛋不喜欢根生,因为根生总喜欢在地蛋面前卖弄他能识个文断个字,但地蛋需要子超给他跑腿使唤,也就需要根生跟着。

  地蛋平常是不会让莫汉跟着的,当一群孩子在镇街上玩新玩意琉璃球的时候,莫汉只能远远的看着,因为他知道孩子们是不欢迎他的。因为莫汉家在鲁湾是独门独姓的,他们如果不刻意去想起莫汉,就自然而然的把莫汉排挤在外。更重要的是莫汉家的另一段家史。
  莫多娃也就是莫汉的爹,是莫家的第三辈单传,而为了在鲁湾这个地方立住脚,莫家人一直兢兢业业,把辛苦赚来的钱娶了一房又一房媳妇,期待着能多生多养,好像其它大族姓一样在鲁湾繁衍生息。为此莫汉的祖父还给儿子起了“莫多娃”的名字,以期多子多孙。
  可偏偏娶来的媳妇死的死不生的不生,到了莫汉爹莫多娃这,一辈子娶了五房媳妇。头房媳妇是路氏本镇路姓人,是镇西头路旺水老汉家的二妮子,脸庞子长的还是蛮漂亮的,人们后来记住的只是她黑黝黝辫子下的大屁股,鲁湾人讲究腚大能生养。因是头房媳妇,所以花销也最大,当年是花了六袋白面,三斗玉米,五尺花布和十个银元才聘下的这门亲事。可婚后第二年的头胎就难产死了。

  第二房是薛氏,本镇薛姓人,镇东庄老木匠薛林木的大闺女,是跟别人散过亲的,因名声不好就下嫁给了莫汉爹莫多娃。一样是死于难产。薛家人为此还大闹过莫家,后悔把自己族里的妮子嫁到莫家。
  可媳妇还得找,但莫汉的祖父知道再找本镇的恐怕是不行了。为此就找到了鲁湾镇东北边的天宝镇,娶回了一个黑黑的妮子,曹氏。十月怀胎后曹氏的头胎孩子费了好大劲生下来了,孩子生完自己却落了下病,孩子没断奶人就去了。可让莫多娃伤心的是孩子也没保住,开始是孩子嘴里泛黄色的沫沫,后来就变成了吐黄水。
  莫多娃从化马镇请来了徐半仙,徐半仙是化马镇上的名医,因为年轻时治好了几个奇症,被当地人送以半仙称号。徐半仙进门只看一眼,扭头就走,莫多娃就追出去问:
  “咋,没得救了么。”
  “命里不属于阳间,何必来此一遭。”徐半仙边摇头边往出走。

  就这样莫多娃的第三房妻子连同孩子就这么没了。但莫汉的祖父是个不信邪的人,他打算着继续给莫汉爹寻摸第四任,这一次天宝镇怕是也早传开了不行了,只好到托人到十房镇上去寻,两个月后第四房媳妇罗氏在吹吹打打中进了莫家门。鲁湾的人早就传开了,说莫家是被诅咒了的一家,多代了一直单传,到莫多娃这可能要绝后了。人们在掰指掐算着这房媳妇何时一命呜呼。

  这次过了一年罗氏都好好的,但却也没怀孕。后来传出罗氏其实是个石女,不能开怀的女人。在鲁湾女人不能生育是极大的耻辱,不能生育就没法在家里获得地位,更谈不上得到公婆的喜欢了,但莫多娃没有嫌弃,甚至拿不生就抱养一个的话来安慰罗氏。
  后来罗氏的死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的,但却是在莫多娃的意料之内。罗氏上吊死了,是第二个年头上,罗氏终于忍受不了鲁湾那些老妇女小媳妇的挖苦嘲讽上吊死了。莫多娃为此跟他爹说了此生不娶的狠话。
  当时老汉没说话,只是默默嘬着自己的旱烟袋。但老汉的心里却已经铁定了要继续找的想法,因为他告诉自己能把驴从口外带回来,不信给儿子寻不下个媳妇。
  第二年大旱,附近几个县闹了饥荒,鲁湾也一样,鲁河甚至一度断了流。莫多娃的第五房媳妇李氏就是从外乡逃难来到鲁湾的。莫多娃早晨早起去给驴割青草,在干涸的河床边上捡回了饿昏的李氏。李氏注定是莫家的人,两碗米粥灌下后,李氏悠然醒转。在她醒来后像突然活过来一样,没有继续赖在床上,也没多问谁救了她?这是哪里?诸如此类的废话。她看到了院子里驴棚里的四头驴,就给驴续草,饮水。

  后来的事情没有强迫和不情愿,李氏就这么成了莫多娃的第五房媳妇,也成了莫汉的娘。李氏是在与莫多娃结婚的第二个年头才怀孕的,中间没怀孕的时候鲁湾的人一样是对李氏闲言闲语的不断,莫多娃着急的直转圈,他害怕了,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媳妇又不明不白的去了。但李氏却主动劝慰莫多娃说:“当家的,甭担心我,我死都死过一次了,别人的几句话能把我怎么着。”

  莫多娃心里这才踏实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慢慢的发现了李氏的美,是那种让他心窝窝里润润的美。他庆幸自己捡回了这么一个好媳妇。第二年李氏怀了,生的时候难产,莫多娃跪在堂屋门前给天磕了给地磕。而已经六十三岁的莫老弯则比他儿子定稳的多,他坐在饭屋的灶台边上,一言没发。烟锅一红一股烟就顺着烟杆子进了嘴里,转个圈又从鼻孔里出来了。

  李氏撕心裂肺的喊声一直没停,莫多娃脑袋磕破了也没停,莫老汉的烟也一直没停,随着一声啼哭,接生婆告诉莫家父子,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就是莫汉。听罢消息,莫老弯的烟杆才从嘴里拿开,当即倒在了灶台边上。他是脸上带着笑死的,走的很知足。
  后来的年月里,李氏冒着难产的危险,一次次努力想为莫家再舔个一丁半口,但每次孩子不是流产就是死胎。后来年纪大了,就再怀不上了。李氏曾跟莫多娃说让他再娶一房小,但莫多娃是死活不答应。莫多娃嘱咐李氏:从此别再提此事,有你和莫汉我已经知足了。
  日期:2012-04-06 17:15:37
  所以到了莫汉这,莫家仍然是一枝香火。鲁湾的人又开始在茶余饭后闲言碎语了。说莫家祖上做过大孽,这是造了报应了,被神明诅咒了,诅咒了莫家世代单传早晚绝户。所以莫家成了鲁湾不吉祥的一家,但莫家的驴还是好的。人们还是喜欢买莫家的驴,更喜欢用莫家的驴配种。除了为驴很少有人去莫家串门,镇上孩子也不爱跟莫汉玩,但莫汉每次都会安慰自己。他们不跟莫汉玩,莫汉就跟鸟,跟鱼,跟跟虫,跟驴玩。还有后来一直陪伴着莫汉的猫婆,当然猫婆是个人。

  夏天的晚上鲁湾的人们喜欢在吃完饭后到街上去乘凉,这一窝,那一撮。镇街上人是最多的,因为镇街是东西向的,街道宽,风吹的透,两边都有树荫。人们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坐在树荫下,扯天扯地的聊着鲁湾这一天发生的事。
  钱家的狗和薛家的狗打架了,后来路家的狗加入了战团,把薛家的狗咬的腿受了伤。薛神婆又给哪家孩子叫魂了,筷子又立在了水碗里,人们纷纷惊呼着薛神婆的法力无边。路家路福祥的儿媳又跟婆婆抓毛了,撕打的血呼淋拉的。人们又啧啧诉说着咋能下得去手。狗就趴在人堆前,伸着舌头,一脸的无奈苦相,似乎在抱怨周围人的聒噪和天气的闷热。

  这时候莫汉就爬上自家堂屋的房厦,他在厦子上躺着,厦子被太阳烤了一天,躺上去还是温烫的,后背就在温度里与厦子贴在了一起。莫汉喜欢夏天,因为夏天可以到水湾洗澡,可以吃到各种果子,可以穿少的衣服,可以躺在厦子上看天上的星星,夏天的星星是最多最亮的。好像是老天也怕热,夜里衣服也穿的少了。
  莫汉在厦子上光着脚走来走去,他家地基在一个坡顶上,地势高,站在厦子上可以看到周围的人家,东面是薛得金家,薛得金已经吃过了饭,院门紧闭着,他又在院子里折腾枣了,他家有枣园,这时候枣还是不熟也不红的,但薛得金能让青枣在一晚上就变成红枣,然后第二天可以赶周围镇上的集市,因为在集市上是独一份所以能卖的价高,人们也图个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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